皮操旦走到病床边，见嫌犯的额头和太阳穴上，都有一个指头般大的窟窿，特别显目，便知嫌犯是被枪击致死的。那凶犯使用枪击，显然是要釜底抽薪，斩草除根，不让丨警丨察局得到这个嫌犯的口供。

　　这个嫌犯醒来时，曾交代他叫李大轩，去打劫洋机器，却被另伙人劫杀了。今晚在丨警丨察局的案情分析会上，于副局长和曾副局长都怀疑江汉市已潜伏着日军特工，这个嫌犯死亡，只怕又是日军特工所为。
　　今晚，勘验嫌犯尸体伤口的是一个叫贾小云的丨警丨察。看他的年纪与皮操旦也不相上下，都说他是皮操旦的助手，又是比较铁的哥们。
　　贾小云忙过一阵子后，那嫌犯的尸体就被护士运停尸房去了。
　　皮操旦带领丨警丨察收队的时候，要求牛剑辉和姬鸿梅一块儿到丨警丨察局去做个记录，并解释说他们是目击证人。牛剑辉和姬鸿梅点了点头，跟随众丨警丨察上了警车。随着警笛的嘶鸣声，那辆警车驶出了仁济医院。
　　在皮操旦的办公室里，牛剑辉和姬鸿梅分别讲述了今晚在街道上看到的情景。牛剑辉叙述开枪击中逃跑凶犯的经过，引起了皮操旦注意，并反复追问牛剑辉开枪的详细过程。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那两个逃跑的凶犯肯定有一个已经身负重伤，既然凶犯受伤了，那就要治疗。
　　于是，皮操旦下令，吩咐贾小云即刻带丨警丨察到各医院去搜查，连私人诊所也不要放过。待贾小云离开后，才询问唐庚辰今晚的经过。
　　“唐庚辰，把你和邓富猛今晚值勤的情况，详细地说一遍！”
　　“今晚与邓富猛值勤，格老子下楼去茅厕回来，在二楼的楼梯口曾遇到过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格老子走到邓富猛的身边，见他昏迷不醒就赶忙奔进病房，见到嫌犯额头上的血液，顿感不妙，马上就想起在楼梯口遇到的医生和护士，于是就去追赶。格老子追出医院后还开了几枪。后来的情况，就是刚才姬小姐和牛先生已经讲述的经过。”
　　唐庚辰讲述时避重就轻，哪敢把他去Ji院的情况说出来。但又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傍晚的Ji院里，幸好嫖客多，平常格老子喜欢的那几个**，都被他人捷足先登，老鸨给格老子安排的**年龄又偏大，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因此，就及时地赶回来，恰好又撞上那两个凶犯。

　　“邓富猛，把你今晚的情况讲述一遍！”
　　“唐庚辰和我……和我分手后，一会儿走来一个医生，想必是他看到我打不起精神，就给我递了一支烟，并给我点燃火。我吸了几口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您皮探长来病房前不久，我才完全苏醒过来。我走进病房瞅见嫌犯已死，吓得魂飞魄散，您……您就进来了……”
　　陡然，“叮咛叮咛”的铃声响起，打断了邓富猛的讲话。是皮操旦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皮操旦抓起电话筒，“喂”地问了一声。少许，他放下电话：“鸿梅，你娘打来的电话，催你马上回家去！”
　　“表哥，我娘说家里出什么事了？”
　　“你娘没说出什么事，只催着要你就回家去。或许是姑姑担心吧，夜已深了，你还在外面闲逛，一个大姑娘在夜晚遇上歹徒怎么办？只是你娘要我送你回去，你也看到了，我今晚还要忙案子也抽不开身……”
　　“剑辉你送我回家去吧！刚才表哥也说，一个大姑娘在夜晚遇上歹徒怎办？我有你陪着，就不怕遇上歹徒。走吧，你还愣着干嘛呀！”
　　“剑辉，别磨蹭了，你就代我送我表妹回家去吧！”
　　“剑辉快走呀，别再惹本姑娘又生气！”
　　在姬鸿梅生拉硬扯下，牛剑辉不好意思推辞，又是顺路，他回家去要经过姬鸿梅的家门口。晚上结伴而行，就算给女孩子当回保镖吧。
　　但是，凭牛剑辉的第六感官，觉得今晚还有事情要发生。因为皮操旦已经下令，丨警丨察到各家医院和诊所去搜捕受伤的凶犯，那个受伤的凶犯也应该想到这个情况，到医院里去治伤，那等于是飞蛾扑火。
　　今晚的江汉市，只怕不是一个平安的夜！

　　日期：2017-08-26 09:26:15
　　第三章　冤家路窄
　　夜，已到人们平常睡觉的时间。
　　但是，丨警丨察局皮操旦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这间办公室大约二十多平方米，室内的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不大的写字台，再就是几把木制的椅子，只是电灯的瓦数较大，灯光明亮，仅此而已。
　　在皮操旦的办公室里，牛剑辉想到今晚不是一个平安的夜，于是警惕起来，把平常隐藏在左腋里的那支左轮手枪的皮套解下来，将皮套的带子系在腰中，让那枪套悬于他右边臀部的位置，以便快捷地拔枪。

　　牛剑辉在美国练习射击时，指导教练多次训练过他拔枪的技术。他曾练习过从腋下拔枪和臀部拔枪的动作，两者相隔五秒的时间。今晚他要护送姬鸿梅回家去，情况特殊，事先得做好应急的准备。
　　“剑辉，你这么武装起来后，就显得更加威武了。”
　　“操旦，晚上送你表妹回家去，我得谨慎些。”
　　“剑辉你别磨蹭了，我们快走，说不定我娘已等得不耐烦了！”
　　在姬鸿梅反复的催促下，牛剑辉抬起脚步，与她从皮操旦的办公室出来。俩人来到街道上，见行人稀少，十分冷清，也不见黄包车驶来。
　　夜，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街道上，除了秋风轻轻地吹着，大地似乎已经沉睡，城市失去了白天的喧嚣。黑沉沉的夜空，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辰的微光也异常晦暗，只让人觉得它们在天空中依然存活着。
　　牛剑辉抬头对夜空中瞟了一眼，见那绛蓝色的夜空像是泼墨后，被大肆渲染地铺满整个天际，又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然地撒落下来，笼罩着整个大地。街道冷落，寂静无声。这或许就是秋夜的特色。

　　姬鸿梅想要叫黄包车，却又不见一辆黄包车来往。于是，俩人决定徒步回家去。一路上，牛剑辉仍回忆着今天自己开枪的经过。
　　夜晚的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厚的夜色里。那天空中数不胜数的星辰，时不时见到拖长长尾巴的流星划过。
　　或许姬鸿梅心地单纯，压根就不知道牛剑辉此时忧心忡忡的心情，她牵着牛剑辉的手，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连蹦带跳，向家里缓缓而去。
　　刚走进姬鸿梅的家里，牛剑辉就感觉情况不妙，直观告诉他，姬鸿梅的家里已出事了。因为姬鸿梅的母亲和保姆都是满脸的愁容。
　　姬鸿梅走进客厅里，未待母亲开口，便向牛剑辉作介绍，她娘叫皮静莹。同时，又向母亲介绍，跟她一块儿来的男孩叫牛剑辉，是表哥操旦的大学同学，刚从美国留学归来。今晚是表哥要他送我回家的。
　　牛剑辉对皮静莹打量片刻，估摸她四十多岁，也许是她长年累月当护士过度操劳和岁月的磨砺，给她眼角已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