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质恐怖)酸酸甜甜有点寒(绝对精彩短篇小说集)》
第4节

作者: 小妖尤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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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怀疑聂小倩的死,更没有人同情她。像她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早在私奔不成时就应该一死了之的。
  宁采臣头上虽然顶着一冠鲜亮的绿帽子,但没有人歧视他,相反,善良的乡邻对他给予了莫大的同情。就连聂员外也觉得有这么丢脸的女儿实在是愧对了宁采臣,对他加倍的好,拿他如亲生儿子一般。
  宁采臣本来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的,几年后他完全可以拿着聂家的财产,另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为妻,然后无论他是否考取了功名,都能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倘若他没有发现那封信的话。

  那封信在聂小倩的包袱里。信没有抬头,亦没有落款。信里只说,请那野男人养好伤后拿了这些钱财远走他乡,再也不要回来,从此他们二人两不拖欠。她现在已经成了婚,且深爱着自己的夫君。他们当年的情分,早已在兰若寺失之交臂,且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倘若,当年和宁采臣成婚的是一个牌位就好了,那么他就不会食言,就不会辜负她。
  9.
  很久没有见到蒲先生了,他的聊斋茶铺没有了宁采臣的“逐客令”之后,经营得愈加艰难了。但蒲先生是那种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无论是开茶铺,还是考科举。
  “采臣,这次科考你没去真是可惜了!明年咱们继续相约同去,只是你别再爽约了就行!”蒲先生爽朗地笑着。
  “怎么?先生今年又未考中?”宁采臣坐下来,自顾倒了一杯茶。
  “得意疾书,回头大错,此况何如,觉千瓢冷汗沾衣,一缕魂飞出舍。”蒲先生无奈地叹口气。
  “怎么?先生该不会是把八股文写成了聊斋故事吧!”宁采臣玩笑道。

  蒲先生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越幅了!”“越幅”就是违反了书写规则。科举考试对文字形式有非常严格的要求,一页只能写12行,一行只能写25个字,而且得写完第一页写第二页,写完第二页写第三页。蒲先生下笔如有神,写得快,第一页写完,飞快一翻,把第二页翻过去了,写到第三页上了,这就隔了一幅,越幅。瞧,八股文就是这么苛刻又可笑,就像爱情。

  宁采臣又倒了一杯茶,转移了话题:“如今虽然我有钱了,但这茶钱我是不会付的,因为我和来这里的每个人一样,是心中有了故事,才敢坐到这里喝茶的。”
  “哦?”蒲先生饶有趣味地坐下来:“不知是怎样的故事?”
  宁采臣悠长地叹了口气:“故事说,有个落魄的书生,靠收账维生。有一日,他要收账的地方须得经过一座古寺,叫做兰若寺,不想却在寺中遇到一只女鬼……”
  蒲先生认真听完了故事,最后问道:“结局呢?”
  宁采臣低下头,有水珠滴答滴答地落进茶杯里,他哽咽着说:“书生带着女鬼的枯骨归葬安宅,女鬼感其恩义,竟真的还阳和书生做了尘世夫妻,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蒲先生长叹一声:“好故事哪!这故事若写到书中,总得为故事中的人取个名字,不知取什么名字好?”
  宁采臣抬起头,说道:“书生就叫宁采臣,女鬼便叫聂小倩。”
  蒲先生更加直截了当,干脆就把这故事命名为《聂小倩》。
  在《聂小倩》这则半真半假的故事,饱含着宁采臣所有的梦想和奢望。
  10.

  宁采臣说:“我绝对不会辜负你,否则生生世世被你的冤魂纠缠不清。”——在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里,他们缠绵纠结,生生世世,直到今天。
  【完______请期待UU的下一个故事】
  【哭泣的糖纸】
  哭泣的糖纸
  文/小妖尤尤
  1.

  糖纸紧紧包裹着糖果,是因为它担心别人会伤害糖果,亦担心糖果会伤害别人。
  2.
  那时,唐芷、季小果还有我是最好的姐妹,我们从读幼儿园到上小学一直形影不离,就连去厕所也是结伴而去。我们还曾想过要桃园三结义,可惜附近并没有桃园,结义的事情也只好作罢。
  所有我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儿做过的蠢事,我们都做过,比如收集糖纸和冰糕棍。冰糕棍没什么好说的,收来收去就那么几种,但糖纸不同,五花八门各有千秋。那时最好的糖纸的一种金色和黑色条纹相间的、揉起来哗啦啦响,据唐芷说,那是一种奶油和巧克力混合的味道。
  糖纸是我们唯一的财富。每当做完功课没事的时候,我们三个就会把各自收藏的糖纸拿出来,互通有无。要是看到一张大家都未见过的糖纸,我们就会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得到它。唐芷就曾为得到一张糖纸,而偷了她妈妈裤兜里的零钱。虽然她因此遭到一顿毒打,但是当她在“晒宝会”上亮出那枚糖纸时,在同伴惊羡的目光里,她的脸上荡出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暖。

  那几乎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她喜欢被人羡慕,每个女孩都喜欢。
  后来不知为何,大抵是在唐芷的母亲去世后的那个冬天,大人们开始禁止我们收集糖纸,我们所有的宝贝都被扔进了垃圾堆,对此我一直有一种错觉,觉得那个冬天下的雪都是彩色的,眼花缭乱,糖纸一般。
  好在那之后的不久,我们也都对那幼稚的嗜好产生了厌倦,转而去收集明星贴画,但唐芷对糖纸始终如一,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大人的约束吧——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中学的时候,唐芷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轮流寄养在各种亲戚家里,零用自然也少得可怜,但她仍旧省吃俭用地收集糖纸,一有新的糖果面世,她总会第一个吃到,并且自豪地在我们面前炫耀。可惜,那些童年的羡慕的目光,早已变成了青春期少男少女们那苛刻的嘲弄。
  但她依旧不知悔改不懂与时具进,这种执着的嗜好不仅令她成为同伴的笑柄,还使她发育成一颗真正的皮球,唐芷变成了一个孤独而忧郁的胖子。那时她总是一边嚼着不知名的糖果一边跟在我和季小果后面,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你们不要了我了吗?不是说好了吗?你们怎么不要了呢?”

  她就像个不肯长大的孩子,弄不明白“时过境迁”的真正的含义。
  上一次见到唐芷,是在九年前,那是我南下读书的前一天晚上。她将我带到她叔父家的地下室,当时她住在那里。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吃力地蹲下来,从肮脏的床下扯出一个纸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式的糖纸。
  “挑一张你最喜欢的吧,算是临别礼物。”她慷慨地说。
  我心有不屑,表面上假意推辞:“不用了。这都是你的宝贝。”
  “没关系的。”她把胖乎乎的手伸到箱子底下,扯出一张金黑相间的糖纸,正是哗啦啦响那种,亦是她曾为它遭毒打的那种,她说:“这个送你。”
  “我不要!”我突然觉得很生气,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将近十年的时间,她怎么能对一件事物如此长情如此忠贞?她念念不忘牢牢抓住的是童年的快乐?还是某种埋藏在心里的仇恨?!这真是难以理喻!我气呼呼地甩门而去。

  但是,在我抵达大学一周后,却收到了唐芷的信。信里只有一张糖纸,金黑相间的,哗啦啦的。在收到那张糖纸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总是做金黑相间的梦,梦里充满了哗啦啦的噪音。
  后来在和季小果的通信中,我知道唐芷也曾寄糖纸给她,亦是金黑相间的、哗啦啦的。
  3.
  大学毕业后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城市,但却再也没有和唐芷联系过,在和季小果一起聚会聊天的时候,我们也从未提起过她。她就像儿时被大人扔掉的糖纸一样,就算曾被我们当作最大的财富宝贝着,可追究还是被抛弃在了记忆的尘埃里。
  我如何也想不到,再次见到唐芷,竟是在季小果的葬礼上。那时我和季小果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我们都在结婚后不久因为不同的原因而离异,我们的孩子都已经5岁,并且热衷于收集一种装在膨化食品里的卡片。我们保持着儿时的亲密,类似的生活境遇让我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甚至,我们各自的儿女亦是要好的玩伴。
  季小果死的很突然,且不明不白,她的家人对此讳莫如深,我亦不便过多的询问,只知道她是食物中毒。葬礼办的很简陋,很安静,甚至都没有见到普通葬礼中那种嚎哭的场面,每个人都很沉默,似乎生怕一张口就会泄露出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季小果的儿子大抵还不明白母亲的死亡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刚带着女儿文文到达现场,他便拉着她钻进他的卧室,两个小家伙也不知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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