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经意的,阿金突然问了一句:“佑哥,阿嫂和两位少爷现在还好吗?我们过去怎么联系她?”
黎民佑的注意力从船老大身转移,回过头刚要开口,端着桌板的船老大脚下一滑,手里的桌板朝黎民佑倾斜,桌板的酒水不小心洒出来,弄湿了黎民佑的大衣下摆。
“哎!对不住啊佑哥!”船老大赶紧稳住桌板,同时伸手去擦黎民佑濡湿的大衣,嘴里忙不迭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脚下没留神,一阵拿一件干衣服给佑哥你换。”
黎民佑皱皱眉头,扯了扯大衣下摆,挡住船老大的手:“不紧要,我自己来。”
船老大讪笑几声,一边道歉一边将桌板的食物重新摆好,趁着黎民佑抓过一匹纺纱低头擦拭衣服的时候,船老大又对阿金使了个眼色,悄悄指了指腰间。
在刚才替黎民佑擦衣服的时候,船老大的指尖已经碰到了黎民佑腰间的配枪。
“你点做事的?盲舂舂(乱闯莽撞)!”阿金轻一点头,同时瞪着眼责难船老大几句。
黎民佑抬起头来,并没有发现船老大和阿金短暂的眼神交流,将手里的纺纱随便扔在一边,开口道:“算了,船在海走,难免脚下不稳,小事。”
说完,黎民佑又看了阿金一眼,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你阿嫂走之前带了些金饰和一点钱,我让她到西马以后先住在亚邦酒店,到时候直接过去找她好。”
“那好。”阿金对黎民佑笑笑,摸了摸裤子口袋,扭头向船老大问道,“喂,带烟没有?”
船老大点点头,满脸堆笑从怀里摸出一盒美国产好彩香烟,分了两支给黎民佑和阿金,然后又取出火柴先递到阿金面前。
阿金叼着烟卷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佑哥,我出去交水费(撒尿),你先坐着等一阵。”
黎民佑嗯了一声,见船老大把点燃的火柴递到自己面前,也叼着烟凑了去,一只手夹着唇边的香烟,另一只手下意识伸出去护住火苗。
在这时候,船老大做了个怪动作,他忽然松开火柴棒,在火柴还没掉在地的时候,船老大一双干裂的大手如钳子一般探出,死死捏住黎民佑的手腕,往下一用力,毫无防备之下,黎民佑的双手被按在了面前的桌板。
黎民佑只愣了一秒钟,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对劲,脸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脱船老大的束缚。
“佑哥,福爷的意思是,你也不用去西马了,永远留在香港吧。”阿金的面容在货仓煤油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着奋力挣扎的黎民佑,缓缓开口。
黎民佑一边挣扎,一边嘴里骂道:“扑街!我叼你老母!我叼你……啊!”
他骂至一半,突然发出惨叫,却是身边的阿金已经拿起桌板的餐刀,毫不犹豫刺下去,将他的一双手钉在一起,刀尖直透木制的桌板。
做完这一动作的阿金走到黎民佑身后,撩起他的大衣,将黎民佑腰间的手枪卸下:“哇!勃朗宁,估不到佑哥仲是个收藏家?”
双手剧烈的疼痛感使黎民佑不断地发出惨叫,即便如此,船老大依旧没有松开按住他手腕的双手。
阿金看了看手里的勃朗宁,顶在黎民佑后脑勺试了试,又摇摇头,将手枪子丨弹丨一粒粒卸出来,连枪带子丨弹丨全部扔到一边。
然后,从衬衫袖口处,阿金抽出一根尼龙细绳,轻轻套在了黎民佑的脖子。
“佑哥,我送你路。”
尼龙细绳陡然勒紧,黎民佑的双腿不断在船板扑腾,他的一张脸很快被憋成了猪肝色,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喉咙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大概五分钟后,黎民佑两条腿扑腾的频率越来越慢,最终一动不动。
他整个人趴在船板,下巴枕着桌板,眼珠望外凸出,脸布满了恐惧和震惊,除了这生动的表情外,他和活人再无相似。
“呼——”
阿金长长地出了口气,松开手里的尼龙细绳,纤细的绳子已经勒进了黎民佑的肉里,被染得鲜红。
“掉头送我回去。”甩了甩被勒疼的手,阿金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将黎民佑手腕的钻石手表摘下来,一边往自己手套,一边对船老大吩咐道,“死人拉去种荷花(沉入海),多加几块石头。做干净点。”
陈武是刘福手下的探目,他今天早遇到一件倒霉事,下楼的时候脚下踩空,从楼梯跌落,扭伤了脚腕。
所以当现在从太平山回来的军装报信后,知道刘福让他今晚行动,陈武脸色难看无。
已经准备了半个月都没有行动的消息,偏偏赶在今晚?
“我现在脚跌成这样,你教我怎么做嘢?”坐在一家私人医馆的躺椅,陈武晃了晃受伤的脚,对报信的军装说道,“等阿金处理完让他帮手一起解决医院躺着的那个喽。”
军装面露难色:“但是木叔和福爷都吩咐尽快搞掂,我担心拖得太久……”
“得啦!不用讲,能拖多久?医院躺的那个是废人,分分钟能搞掂嘛!”陈武摆摆手,打断军装的话,顿了顿又把脸转向身边的一名便衣探员,出声道,“长洲仔,便宜你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被叫做长洲仔的便衣错愕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不是你还是我呀?”陈武语气不耐,看了报信的军装一眼,继续说道,“又或者是他?”
报信的军装尴尬一笑,对长洲仔说道:“是啊,森哥,我等着赶回去报信,总不会让我去吧?而且我在警署出了名的胆小,你让我做嘢不如让我跳楼干脆点。”
陈武接过话头,对长洲仔说道:“阿森,你个月才破了运金案,现在边个不知你九龙区韩森的名头?我现在给机会你在福爷面前表现,做得好两件事加在一起,年后一定能升职。”
听完报信军装和陈武的话,韩森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笑道:“既然武哥你肯给机会,那我来做喽!”
从医馆出来,站在太子道街边,韩森紧了紧身的风衣,伸手招停一辆的士。
坐在的士里,韩森脸憨厚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声音冷峻:“唔该,圣玛丽医院。”
二十分钟后,红色的摩利士轿车在圣玛丽医院正门停下。
韩森坐在车里,先隔着车窗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又把腕表伸到眼前看了眼时间,这才付了车资下车。
医院夜晚探视的时间在八点钟结束,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半,不会有人来探视病人,所以刘昌华的病房门口顶多只有两个军装把守。
而且今天是圣诞节,鬼佬医生下班的下班、放假的放假,值班医护人员只少不多。
韩森低着头快步走进医院正门,脑海思索着这些事。
日期:2018-08-19 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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