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2-04 12:53:23
“不要放箭,我们出来!”水盗是坐了小船出来的,上了船还一直叫喊。等到两只小船载满了人从芦苇荡里艰难驶出,晁轸之顿时一惊,这些人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十来岁的少年。
“铿”的一声,晁轸之将佩刀直落地往地上一顿,怒道,“廖正越这厮,竟然让老人小孩出来当前锋!”他侧首看向廖勇,冷嘲道:“你还说廖正越狡猾歹毒,我看这人分明就是个鼠辈,与这种人对敌简直辱没了我殷甲军的威名!”
廖勇惊然失语,他望着那边小船上的人,鲤伯、板子叔、小芋头…廖正越,你是让他们来出来投降求饶命的还是逼他们做先锋?若是后者,那我真没想到你会狠到这个地步!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抓住他们。所有弓箭手注意,若发现其他异动,立即放箭!”话毕,晁轸之怒气渐消,阖目静思。霜花荡的水盗有百来号人,这些出来投降的老人小孩容易逮住,那藏在芦苇荡后面的人呢?廖正越是想诱敌深入,还是在唱空城计?
这些老人小孩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士兵上了水师的战船。“你们看,那个是不是二当家?”突然,中间有个少年叫道。
“干什么?”旁边的士兵以为有人要耍花样,立即将这少年反手制住,其余士兵纷纷拔刀。
水盗中间有个老者被刀剑抵得弯下了腰,“兴儿,你看到什么了?”
少年双手受制于人,还被刀架住了脖子,不敢再叫喊,只怯声道:“我,我好想看到二当家了,就在那边的那条大船上。”
“二当家?”老者道,“怎么可能?二当家已经死了。”
“可…”没等少年再说,话就士兵粗暴截断,“你们老实点,别说话!”
而在不远处的战船上,廖勇觉察到小船上的人似乎遇到了麻烦,前去负责押解的人忽然对鲤伯他们拔刀相向,“将军,能否让我见见他们?”
晁轸之道:“会让你们见面的。”不让你见他们,怎能知道廖正越想干什么。
这些老弱水盗在刀剑的威胁下趔趔趄趄地上了通往大船的跳板。士兵们怕他们作乱,将他们全部捆了双手,还用一根粗绳从头到尾将每个人串联住。
“鲤伯,板子叔…”廖勇站到他们面前,满眼热泪。
“真的是二当家!”前面在船上叫喊的少年欣喜地叫道。
“不不,阿勇已经死了。”鲤伯使劲眨巴一双浑浊的老眼,摇头道,“你不是真的!”
廖勇摊开双手,一步一步靠近他们,“鲤伯,我没死,我真的是廖勇。您还记得我十岁的时候在水里游泳脚抽了经,差点淹死,您救我上岸,还训了我一顿?义父五十岁大寿,您陪我到湖州的铁匠铺定制了一把刻了带有福寿二字的短刀。”
这些都是鲤伯与廖勇之间的回忆,他们都不是多嘴的人,嫌少与人提起。鲤伯听后,再盯住廖勇打量了一遍,颤巍巍道:“你,你真的是阿勇?”
廖勇猛点头,眼泪落了下来,“是,我是,我没死。”
鲤伯冲上前,若不是两臂反绑,否则他肯定扑过去抱住廖勇。
士兵们在晁轸之的授意下,没对这场生死重逢多干涉。晁轸之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静静观看。
“二当家,你怎么会在官兵的船上?莫不是官府的人抓了你,还放出你已死的消息?”
廖勇被他们团团围住,蹭得伤口发痛,忍不住咧嘴皱起眉头。板子叔眼睛尚且雪亮,看出廖勇露出的痛苦,“二当家,你受伤了?”
“没事。”廖勇咬咬牙,强作镇定,“没什么大碍了。”
“中了十几刀会没大碍?”晁轸之悠悠然地走过来,扫了一眼这群老弱病残,“廖二爷,你对他们对说说,是谁把你伤得差点没了命。”
“十几刀?”连鲤伯这样饱经风霜的人也不由地为之一颤,“阿勇,你快说,是谁下毒手要杀你?”
“是老四干的。”廖勇低下头道,“他杀我是想得到舵主的位置,但我没想到他会让你们出来。”
众人哗然,独板子叔愤懑冷哼,“不是他让我们出来投降的,是我们自己出来的。廖正越,早就坐小船跑了!”
“报—”一个士兵跑到晁轸之面前,禀报道,“报告将军,水盗的两只大船已被拿下,但船上没有发现一个水盗。”
日期:2018-02-05 17:55:41
太湖脚上(6)
负责攻占水盗两只大船的吴、裘二人一开始看到船上灯火通明,都以为那两只大船上起码有几十个水盗,准备好干一场硬仗。与晁轸之一样,一开始也用了诱敌的策略,只是士兵们吆喝了半天,也不见船上的水盗露面。若不是身处偌大的船队,他们还以为在这茫茫太湖上遇到了鬼船。
最后还是裘屏性急胆大,下令让两支小队人员分别上船查探,那两队士兵深入船舱,在里外转了一圈,发现空无一人。裘屏听到士兵报告,当即啐口大骂。一同的吴秀山却自以为躲过一场水上激战,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裘屏的急功近利,一心只想在官府里过太平日子,此次来助晁轸之剿匪,也非自愿,纯属是上头的命令。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裘屏急急问道。
晁轸之神情严肃,幽深墨黑的瞳孔中火光闪烁。他向甲板上的众人扫了一眼,又侧过头将目力能及的霜花荡与太湖景象全部扫了一眼,安淡道:“你们先回到各自的船上。”
“将军…”裘屏不信今晚这场剿匪行动会已抓到十几个老弱病残为结局,他相信晁轸之也不会心甘于此。
“都回船待命!”晁轸之眼神凌厉,不容他人置喙地命令道,“今夜还没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看来晁将军料到会有此种状况发生,一心想要立功的那些人心里不禁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们先且等等看。”晁轸之悠长的目光掠过甲板上的众人,掠过高高的桅杆,望向天际。
外面怎么突然安静了许多?官匪两厢到底进展到何种地步了?不仅是谢溯,就连海月也心生疑虑,她伸腿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谢溯,“睡着了吗?”
“没,醒着呢!”谢溯头歪向一侧,靠在地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道,“不醒着,什么时候被一刀砍了头都不知道。”
海月道:“外面没声音了,莫不是晁将军把水盗都一网打尽了?”
“哼!”没等谢溯说话,同一室的那两个水盗首先嗤之以鼻道,“一网打尽?别做梦了。我们四当家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岂会这么容易被人抓到?”
谢溯呵呵一笑,讽道:“两位若能像你们四当家一样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就好了。”
“吵什么?”一个士兵端了一盏油灯进仓,一进来便往谢溯身上踢了一脚,“若是今晚抓不到廖正越,爷就把你们几个宰了,也算是功劳一件。”
谢溯几时被这样虐待过,踢中的那脚正当腰间,痛得嘶哑咧嘴,不住哀嚎,还不能起来动弹,难受得快掉出泪来。剧痛过后,谢溯灵机一动,强裂开嘴装出一个笑脸来,“不如军爷您现在就将我们几个送到晁将军面前去,趁着现在无事,正好让晁将军好好记着你们的功劳,不然到时候等廖正越这个水盗头子入了网,我们几个就不值钱了。”嘴上这么说,谢溯心里同时在嘿嘿冷笑,“等我见到晁大哥,让你们几个知道本公子到底值多少!”
那士兵被他说的心头一动,黑暗中,一双蝌蚪眼咕噜一转,觉得这小子话说的有些道理,“好,既然你们这么不怕死,爷就把你们几个交给将军。”说完,一手擒住谢溯的后脖颈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谢溯被捆了一个多时辰,这时被人一把拖着站起来时,顿感手脚发麻刺痛,浑身气血直冲脑门,重心不稳,直接往前栽去。他这一跤摔得不轻,额头都磕破了,但由于自己略施小计就让这个士兵上套,狂喜之余,一时忘了自己浑身的伤痛。
“你干什么?”站在船头的士兵回首,见状立即大声问道。
“好歹我们几个抓了几个小贼,总要交给上头领点赏。”
“你别轻举妄动!将军说了,今晚的围剿还没有结束,让我们都不可懈怠。”站在船头的士兵明显比另一个年长几岁,他振振有词地说道,同时将舱内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当他瞥到谢溯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容时,不禁微微拧了拧眉头。谢溯心中哀呼不妙,这人比旁边这位沉稳冷静许多,是个不易对付的人。
“水盗狡诈,我们切莫中了他们的诡计。”说着,前头那个年长的士兵跨弯腰跨步过来,伸手一掌将谢溯重新推到在地,指着那名呆头站立的士兵到船尾站岗去。
身子撞地,谢溯痛得弓背弯膝,在地上左半滚由半滚地嗷嗷苦叫。海月看他额头破了个洞,正血流不止,忙问道:“谢公子,你怎么样了?”
谢溯咬咬牙,把所有的痛苦都憋回肚子里去,半天才从嘴巴里挤出三个字,“我没事。”
“哈哈哈,这位公子,我看你还是歇歇吧!”矮个子的水盗冷笑道,“别没等到天亮,你自己先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罗锅,你瞎说什么?”那高个子亦说道,“人家是晁将军的朋友,岂会和我们这种水盗死在一块儿?”
谢溯只当没听见他俩说话,任凭那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嘲讽。海月见他慢慢没了动静,急呼道:“谢公子,谢公子?”
适才用了太多力气,再者今晚加在他身上的诸多伤,实在疲惫不堪,谢溯听闻海月焦急唤他,本想抬起头来朝她露个笑,奈何头越来越沉,一双眼皮更是重得犹如泰山压塌,“放心,我没事。”那声音细若蚊蝇,又似在呢喃自语。海月明显感到谢溯的不对劲,本来她是想就此撑过今夜,等到天亮再作行动,可眼看着谢溯快陷入昏厥,便再也坐不住了。
士兵拿来捆绑他们的只不过是普通麻绳,海月手腕纤细,即使被缚,也不失灵动。她背靠着乌蓬船壁,谁也没看到她身后的动作,只见她不知何时已挣脱了腕上的绳索,又须臾之间用一根极细的金线割开了脚踝上的麻绳。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