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圳高级女白领的真实世界》
第11节

作者: 廖若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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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同事们对我挺好的.也常关心我的身体,劝我不要太辛苦.但可能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对人总有一种防御心理.谁对我好,我还起疑心.有同事过节赠我贺卡,我看过就扔到一边,还嘀咕:哼,拍马屁!算是老天教训我,本来几乎不生病的我突然得了急性炎症.当时还在工作中,忍了又忍,直冒冷汗.同事发现了,围了上来.几个同事抬的抬背的背,把我送进医院.又有人为我跑前忙后地安排手术和住院,还有人不断地端茶送水安慰我.住院期间,每天都有同事轮流送饭,而且都是去我平时爱去的餐厅打包回来的,知道我爱喝煲汤,把饭馆的汤罐都抱来了,等我吃完又送回去.出院第一天上班,桌上赫然立着一大束鲜花,打开旁边的卡片,"亲爱的**,祝贺康复",下面是几十个同事的签名.我抬头向部门办公区望去,同事们装作若无其事,却用余光往我这边瞟.

  我走了过去,眼泪汪汪地说:"我可不会给你们加工资哦."
  "知道啦~"同事们笑成一团.
  干市场工作不到两年,攒了第一笔六位数的钱.大学时代曾和死党瞎聊过,有钱了绝不买房子!那是农民行为.把自己固定在一块土地上,没劲.买车就不一样,可以车行天下,想去哪去哪,累了就睡在车上,多浪漫!可是26岁的时候,我却渴望被固定.漂泊的日子我根本睡不塌实.
  男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郑重其事地求婚.我欣赏了一会指上的钻戒,又摘了下来"太快了,我还没想好."结婚和买房子在我看来,两码事!而爱情也不完全等于婚姻.房子虽然无情,但可以带给我安全感.如果失去爱情,至少不会无家可归.而婚姻,没有房子也可以结婚,前提是两人的心不想再分开.我选择回到最初奋斗的城市"当农民",因为那里才有海.谁不想"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呢?!钱全付了首期,房子不大,而且只有主卧能看见海.与其说是"海",不如说是"海湾".轰轰烈烈填海运动的结果.

  不过,一湾淡蓝色的水面,时有海鸟掠过,我已然知足.房子是楼花,一年后才能入住.我继续回去工作.每隔一两个月,我就会跑去看看楼的建设进展.封顶了,外墙下来了,电梯安上了,大堂装修了,绿化种上了...构想着自己的世界,哪儿打掉一面墙,哪儿放沙发,乐得屁颠屁颠的.在憧憬中,日子过得特别快.
  27岁时,房子盖好了.我却依然留在原地.于是,有点后悔,后悔看见海的冲动.工作没法不干,我和我的房子只好两地分居.做市场做了两年,工作日复一日的雷同,业绩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垒越高。对名利的向往不似出道时那么热烈,但是一陈不变的工作状态,对我而言意味着智力停止发育,这挺恐怖。而这时的总公司,已经发展为集团。在国内几个大城市陆续设立了分公司,人才济济。早先的几个老同事中,有的已经是某分公司的老总,有的自立门户发家致富,有的去了同行那儿成了股东,个个旧貌换新颜。大家重聚,我有些窘迫。怎么才能进一步提高自己呢?

  读书是首先被想到。记得在大四那年,系里的学术泰斗曾教诲我们,不要一毕业就急着读研究生,应该工作几年。再读则能更好地将知识融会贯通。我是时候进修了。但书本已荒废多年,要我正而八经参加全国研究生统考,简直比挣个一百万还难。当时EMBA开始盛行,但虚了吧唧的,更象是民营企业土老板们的新衣裳。我琢磨着出国留学,一条光明体面的大道。也只是瞎琢磨。工作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况且去哪儿,读啥,一时也想不清楚。给男友听,他问你真的想去吗?我说是。他说我有个朋友曾经在欧洲*国做过参赞,也许可以帮得上忙。很快,参赞朋友回了消息,联系了某学校及经济担保,只差雅思成绩。真的可以出去了?!我有点措手不及。

  27岁,不算老也不年轻,一女子孤身漂泊海外,仔细一想怎么有点凄凉呢?
  而且,得抛下我的房子、我的狗,还有我的男友。我不是冷血动物,对男友的痴情怎么会无动于衷。客观说,男友虽然其貌不扬,但敬业、乐观、讲义气,经济条件也是同龄人中罕见的好。不过性格也挺强,两人难免有摩擦。曾经目睹过父母翻天覆地的斗争,对和他的婚姻难免有顾虑。男友叫我把新房的钥匙交给他,“你好好准备英语,有空我帮你去看看房子,别漏水什么的。”收到学校通知书时,我准备辞职,也准备把房子处理掉。男友陪我再去看房子。

  打开门的一刻,我惊呼走错门了。室内被装修了,连家具也是齐的,并且基本符合我原来的设想。“以后你回来就有个象样的家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不想住也可以出租。”
  “你真的舍得我走吗?”
  “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我不走了呢?”
  “...那你允许我也搬进来住吗?"

  “那得付我房租,给你打八折...”
  得到与失去是孪生姐妹。放弃了出国,工作的机遇又一次来临。
  集团总部移师北上,董事会和几个骨干随行,原来的总公司改为分公司,需要设立新的老总。我当然不会错过这次回“家”的机会。举手的人不少,慎重起见,董事会搞了个竞聘会。
  竞聘会上,竞聘者简短自我介绍后,接受董事们轮番的提问.从管理到市场,从企业发展战略到个人职业规划.竞聘者中,我是唯一的女性,也是年龄最小的.这反而使我不紧张,从容地回答各个问题.当有董事问到"你胜任这个职位的优势是什么?"的时候,我灵机一动.
  "如果把公司的成长比作一个女人的成长,刚成立的公司好比一个小女孩,娇柔乏力,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呵护;"
  "成立了两三年的公司就象一名少女,充满青春朝气,但也容易受到诱惑,需要耐心地引导;"
  "咱们这个分公司实际上应该算成立快五年了,已经是成熟女性,自主独立.但还需继续历练,散发更迷人的魅力.同时又要保持活力,以免年华过早逝去."
  "从这个角度,我和公司可谓情投意合,绝佳排挡呢!"

  董事们相识而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职位非我莫属.
  我终于又回到这个城市.
  一切那么熟悉,还是我喜欢的味道,泛着海的潮湿,混合着亚热带植物特有的清新.一切又是那么陌生,坐公共汽车和自己开车看这个城市,感受如此不同.最大的不同在于对道路的感受.从前觉得很远的地方,现在很轻易地到达.
  过去想看有沙滩的海,要转几道车花一个多小时,而现在想去就去,沿着盘山公路晃悠,半个小时就到了.于是频繁去看海,也不管是清晨还是傍晚.坐在沙滩上,望着壮阔浩瀚的海天,什么也不用想.听着波涛的吟唱,渐渐眯起眼睛,仿佛与海融为一体,渺小而自由.坐上老总的位子,我并没有过去升职的得意.
  电影《狮子王》里,老狮子对小狮子说“权利越大,责任越大”。是的,个人成就不在于获得多少利益和荣耀,而是能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在承担中,将体会到做人的自豪。世事难料,过去曾与我有过间隙的那个市场总监,竟然成了我的下属。

  第一天在新分公司见到我时,他面露尴尬。我想他也许很担心我不善吧。
  于是请他到我房间,“过去,我们虽然有些误会,但能再次共事说明大家很有缘分,我希望珍惜这缘分。我又没有作老总的经验,你可要好好帮我。”他频频点头
  工作更忙碌了。怎么忙碌我在开篇的帖子里已经描述过。总之,象上了发条的机器小人,想停也停不下来。
  男友也很忙。一个月有五天能看到他就不错了。唯有靠多打电话维系。但往往,他打来,我在开会,掐了。我开完会打过去,他又在谈事了,也掐了。退了休的爸妈来照顾我的生活,让我下班回家好歹有口热饭,也让我的耳朵不清静,“你也年纪不小了”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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