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
　　“你是哪里人啊？从几岁开始做和尚的？”
　　“我从小就在寺庙里长大，可以说从小就是和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听师父说，他是在河边捡到我的......”
　　“对不起！”
　　“没关系！这里的师父、师叔、子智，还有你，都是我的亲人。”
　　“空怀大师是你的师叔，那你的师父呢？我怎么一直没有见过？”
　　这时，空怀大师在门口，叫道：“永明，你出来一下！”
　　永明应声出去，看了空怀大师的眼色，就把何有我厢房的门关上。
　　“师叔，你叫我什么事？”永明轻声问道。
　　“走，跟我上一下后山。”空怀大师轻声道。
　　永明于是疾步回房拿了件厚外套，跟着空怀大师登上后山，来到冽泉。
　　上次因为苍鹰之死以及子智受伤，空怀大师编织了一张细网将冽泉盖住。这时，空怀大师小心翼翼地掀开细网，一看，喜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水刺蜂产卵了！”
　　“在哪里？”永明和尚问道。
　　“你看水柱上面那一粒粒白色的东西，不是卵是什么？”
　　日期：2018-05-27 21:10:41
　　第三十三章　水刺蜂之卵
　　永明和尚也看到冽泉的水柱上，漂浮着一粒粒白色的东西，如米粒大小，密密麻麻，听说是水刺蜂的卵，心里有些发毛。看那些卵，轻飘飘地漂浮在从地底冒起的水柱上，虽然不会向四周散开，但仿佛只要一阵小小的风，就能将它们吹走。

　　“师叔，如果风将它们吹到其他地方，会怎样？”永明和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如果风将它们吹走，那它们跟落叶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可怕的。漂浮在最上面的水刺蜂卵，是刚产出来的。一旦它们成熟，就会重新沉入水柱底下，破裂出生。”
　　“哦！”永明和尚如释重负。
　　“我这次上来，是要捞一些卵。”空怀大师将一根长棍给永明拿着，在一头插入一个细网漏勺。永明和尚这才明白原来师叔从山底拿上来的长棍做这个用途。

　　“你来捞，我来装。”空怀大师拿出一个广口瓶和一根瓷勺，说道。
　　“我......我来捞？我不会啊！”永明和尚惊慌失措。
　　“这有什么复杂？就跟捞小鱼捞虾米一样。要不我来捞，你来装？”
　　永明和尚选择了捞。他抖抖索索地将长棍一头的细网漏勺向着水柱水面伸过去。
　　“握紧了，别抖！要是将水底的水刺蜂惊倒了，你跟我都会被叮千万个窟窿！”空怀大师一只手帮扶着长棍道，“好，慢慢伸过去，慢慢网下去，起来，起来，把棍子收过来。慢点，慢点，好，可以了。”
　　永明和尚一直屏住呼吸，脸憋得紫涨，这才大呼一口气。
　　空怀大师小心翼翼地用瓷勺将水刺蜂的卵刮入广口瓶，全部装完，一粒不剩，只装了约五分之一瓶。

　　“师叔，可以了吗？”
　　“可以了，够了。”
　　空怀大师盖好瓶盖，小心地放入提包。永明和尚长吁一口气，帮着空怀大师在冽泉上盖好细网，收拾好长棍和漏勺，便一起下山来。
　　他们来到何有我房间，看到他已趴在床上睡着了，就关好门离开了。
　　“师叔，一个月又过去了，我又要给师父送丸子了。您配制好了吧？”
　　“嗯，对，时间过得很快。还差六个月，你的师父空了大师就可以回来了。丸子我已经配制好了。你跟我去实验室拿吧。”
　　永明和尚跟着空怀大师来到实验室。大师从壁柜中层靠左的隔间里，拿出一个小的广口瓶，里面赫然可见一粒葡萄大小的暗红色药丸，递给永明道：“你现在拿过去，自己小心点。代我向空了大师问好！”
　　“放心吧，师叔。”永明和尚将小瓶放入怀中口袋，就离开实验室。

　　永明和尚回自己厢房，背了一个大包，就向河边走去。来到河边一块平地，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放气的橡皮艇、充气筒和折叠桨。他很快地将橡皮艇充满了气，将气筒放入背包背上，展开折叠桨，将橡皮艇推下河里，坐上去，使劲地划着逆流而上......
　　空怀大师将装着水刺蜂卵的瓶子拿出来，打开瓶盖，往里面滴入几滴透明液体，再盖上瓶盖，将瓶子放入壁柜的一个隔间。
　　他从恒温箱取出放着何有我一块皮的培养皿，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观察了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重又将它放入恒温箱。
　　空怀大师回到自己厢房，打开平板电脑查收邮件。有三封未读。点开看了一会，只见一个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日期：2018-05-28 18:39:05
　　第三十四章　太平间
　　凌晨半点，申川市中心医院太平间的门被打开。走廊里只有安全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是位老头，另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和口罩。两人走进太平间。老头把灯打开一个，顿时冰冷的光弥漫房间。房间四壁上，可见一个一个隔间，冰冷的不锈钢钢板上，编着一个个更加冰冷的阿拉伯数字号码。房间西边角落，放着一张医用床，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面盖着一张白布，隐然可见一个小小的人体轮廓。

　　“是一个小女孩，十二岁，心脏病，还没来得及做手术，今天下午四点钟走的。”老头惋惜地说道，语气伤感，“隔了这么久，还可以吗？”
　　“嗯！”白大褂点头道。

　　“本来家属下午就要将尸体领走。但孩子的母亲悲伤过度，吐血晕倒。现在还在急救室，唉！可怜的人啊！”
　　“阿弥陀佛！”白大褂道。
　　“家属不让冰，所以就暂时摆在这里。”老头将白布轻轻地掀开。一个小女孩，雪白无暇，面容精致，眼睛闭着，仿佛在熟睡，随时都会醒来。
　　“唉！多美的一个小女孩，很懂事、聪明活泼，临走前还安慰她的父母不要伤心，说自己要去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老天啊！”老头忍不住抹眼泪。
　　“阿弥陀佛！”白大褂道，“脱离苦海，早登极乐，善哉善哉!”
　　“剑庭......哦不，大师！在这里，大师真的很难叫出口！”
　　“慕容兄，那你还是叫我剑庭吧。”

　　“好，剑庭，那我们现在动手吧。取完早点回去我家休息。你大老远赶过来，应该很累！你看，要取哪里？取多少？”
　　日期：2018-05-28 19:33:37
　　白大褂，对，他就是空怀大师。他一看到慕容兄回复的邮件，就即刻赶过来。申川市中心医院，他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他对这里的花花草草，每栋楼每间房每张脸，都无比熟悉，但感觉恍如隔世。
　　在这里，只有慕容兄知道他尚在人世，而在其他人眼里，他早就只是名医墙上的一张照片，一个显赫的名字。
　　空怀大师仔细端详着眼前洁白无瑕的身体，实在不忍去破坏哪怕一根毫毛。但又想着自己的所为，是至善的，是为众多生命的。他双手合十，为小女孩念了一遍往生咒。
　　“就大腿这里吧。只取一公分见方。”空怀大师于是取出手术刀，很快地在小女孩大腿上取了一公分见方的皮，迅速地放入装着乳白色溶液的广口瓶，盖好瓶盖，放入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