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也从未隐瞒过自己已有男友,虽然目前是异地恋。
见郝澄委屈巴巴的样子,她赶紧解释安慰:“主要今晚临时有事,魏老师邀请,说是要几个帮忙引荐几个同行和老师,我推辞不掉又拂不了他的好意。”
郝澄无话,他对魏启泰的感觉总是不对味。魏启泰是文化大拿意见领袖,却对晚星这样的泛泛小辈关怀备至,又是送书荐稿又是介绍资源,最近还号召公益,颇受文艺青年们追捧。晚星感激他的帮助提携,将他当作恩师,否则以她不擅应酬的个性是绝不会去凑饭局的。
饭局东道主是魏启泰,七八个男女推杯换盏,互相恭维。顾晚星被特意安排在魏启泰身旁,再加上魏替她频频挡酒,半酣之际这些半熟不熟的所谓朋友就开始玩笑逗趣。
文人饭局和商贾未有不同,个个自称酒中仙,段子故事更不少。顾晚星原就不擅饮酒,加之不熟酒桌套路,酒也就没少喝。不多时便胃里翻江倒海,躲在洗手间大吐。
正难受,同桌的另一个女生陈莎儿进来洗手间,走过来帮她拍打顺背并劝道:“不能喝别逞强,学会拒绝是酒局第一课。”
顾晚星难受地抬头对她勉强一笑,表示道理都懂,实施很难,好意心领。
陈莎儿若有所思,又不得不说似的:“魏老师这种所谓功成名就的老男人江湖套路大把,你这样的小姑娘哪儿搞得清水深浅?还是保持距离为妙!毕竟半生不熟,防人之心不可无。”见晚星似不明所以,叹气道:“待会喝个蜂蜜茶,胃会舒服些。”
断片之前,陈莎儿的话是顾晚星最后的记忆。
她完全懵了,奇怪自己竟然能穿戴好从酒店打车安全回到家。
夜色妖娆,城市斑斓的灯火与交织纵横街道桥梁上的连绵车灯,喧闹地模仿演绎着早已看不见的银河。
奶奶睡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洗手间的灯亮着。
顾晚星裸体站在镜子前面,像一座雕塑。
镜子里的她的头发微卷丰盛如海藻,倾泻在冷白色的皮肤上,身体清瘦纤弱,有深的锁骨和紧实的小腹。
顾晚星下意识地捂住了肚脐以下,小腹疼。不止是下丨体丨,她的脸上巴掌印未消,胳膊在厮打拉扯中撞到了桌角,淤青严重。
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魏启泰暧昧的中年男人的嘴脸从平日里精心伪饰的面具后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掉脱在她面前,她恶心至极,愤怒地一巴掌甩向他。
魏启泰毫不客气,反手回她两掌:“别自找没趣!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了,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抖落出去也不过是桩绯闻轶事,你猜是羡慕老师艳福的人多?还是鄙夷你一小网红投怀送抱的人多?”
眼见顾晚星目光里的恨意升腾,他继而换上怀柔笑脸半劝半哄道:“老师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嘛,不然这么长时间对你关照有加推荐背书?”
他再一次瞄了瞄床单,意味深长说:“想不到竟然是处丨女丨?早说嘛………………”早知道他可能就不惹这麻烦了。
顾晚星整个人混乱不堪。她恨魏启泰假仁伪善诱奸了她,她更恨自己愚蠢盲目崇拜轻信他人。她把他当成尊敬的老师呢,以为他所有的帮助是基于对晚辈的惜才之心,但天下怎会掉免费的馅饼?是自己幼稚还是世事荒谬?
她想起茨威格《断头皇后》里的一句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脸上的红印、胳膊上的淤青很快会消失。可她知道这耻辱已经象是烙铁,在她的身里,烙下了一个永不可能磨灭的疤痕。
事实证明,所有的附丽都是虚假的!什么女神、什么榜样,都是幻象,都是所谓人设,都是自我麻痹!还真的以为自己长了双隐形的翅膀?!顾晚星对着镜中的自己,自暴自弃地想。
这两年的努力曾让她误以为自己渐渐长出了肌肉和力量,现实却轻而易举地将之粉碎。
去报警吗?说她崇拜追随的老师利用学生的不备奸污了她?然后事件会否演变成网络媒体、街传巷议的丑闻?泥沙俱下之下,是否真能将那该死的家伙绳之以法?这一切会把自己到何种程度?幸而奶奶不知道,不然恐怕会脑梗吧?
顾晚星哭不出来,体内的寒仿佛连泪水也冰冻。
她需要时间好好思考,理智告诉她,至少应该保留证据。
于是她缓缓拿起手机对着镜中自己的伤痕拍照。然后把刚褪下丨内丨裤,连同一粒阿玛尼西服袖扣子装进一个密封袋。她不记得怎么把扣子带回来的,但记得那是谁的。
最后她一把袋子狠狠地塞进了化妆品抽屉深处。
艺术园区里的一面斑驳红砖墙下,夕阳下碧绿的爬山虎自由地爬成了它们想要的形状。
郝澄看见顾晚星又拽着一根爬山虎魔怔,说道:“晚星,休息下再拍吧,磨刀不费砍柴功。”
郝澄觉得只有自己熟悉也抓得准晚星镜头前最美好的呈现,上次客户广告指派的知名摄影师,洛洛看完成片却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郝澄大赞,还开玩笑要替他申请涨工资。
街拍对晚星来说驾轻就熟,可今天她动作还是那些动作,转换之间却是凝滞、缺乏意识的。无论郝澄如何关心询问,她都只用“没有”“还好”作答,分明不想说话。
洛洛买了咖啡回来,三人围着一张石桌坐下。她提醒郝澄:“回去弄照片记得把她胳膊上的纹身贴纸给P掉。”
“我还以为是造型要求。为什么贴这个?”
“问她也不说。”洛洛向晚星努努嘴:“一早换衣服发现她突然多出那么大块淤青,粉底都盖不住,我就想了这个招儿。”
“淤青?”郝澄惊讶问晚星:“怎么弄的?”
“不小心撞桌角。”哪儿有那么高的桌角?
晚星走开,郝澄盯着她瘦削的背影,疑虑说道:“洛洛,晚星好象不对劲。”
洛洛斜睨他一眼:“我看你才不对劲,要不要那么心细如发一往情深?你是摄影,我才是她助理。人家男票在美国留学,自己越来越红,不要羡慕嫉妒恨才好,有什么需要你操心的?”
洛洛和顾晚星算是发小。毕业后找了大半年工作,能被录用的职位不是前台就是助理,月薪三四千朝九晚五。她羡慕晚星,大学就开始豆瓣知乎公众号地写博,毕业干脆自己创业。晚星给她一个小白开五千工资还买齐五险一金她也满意,可给发小打工的滋味不好受。所谓助理还不是打杂。她郁闷,人比人真气死人,公众号文章自己也偶尔交两篇稿,试衣模特自己也出镜过,却一直不受关注。
单凭着颜值晚星就顺风顺水,从不缺什么异性缘贵人缘路人缘。洛洛懊恼地想:老天不公平吗?
顾晚星平日最期待的就是晚上八点,和男友凌霄视频已习惯成自然。每每凌霄的笑脸出现屏幕,她便也自觉置身于加州阳光。网传她有个留学美国的富二代男朋友,为她女神的形象平添了一个令人羡慕的砝码。其实凌霄出身普通公务员家庭,为了能送他出国已是耗费父母大半生积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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