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汉奸》
第36节

作者: 作家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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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立仁给牛剑辉做完手术已累得疲乏不堪,先不说他要全神贯注地做手术,只说仅凭站立几个小时,谁都会站立得腰酸背痛。他拖着像绑上石头练轻功的两条腿,回到办公室落坐下来,并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刚喝一口茶水下肚,就见一个用条毛巾蒙住半张脸的人走进来了。
  那个蒙住半张脸的人,正是阴魂不散的大冢健四郎。
  今天,樱井百惠执行刺杀牛剑辉的任务,野村宏一命令大冢健四郎担负警戒哨和接应撤退的职责。当时,大冢健四郎见牛剑辉倒在地上还开枪反击,想要向牛剑辉射击,正要迈步,从刺斜里驶来一辆军车停下。
  大冢健四郎见寡不敌众,就不敢贸然行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将牛剑辉抬上军车,一路疾驰而去。待樱井百惠从楼上撤退下来,见她右肩的衣服上已被鲜血染红,这才知她被牛剑辉那几枪击中了肩膀。

  他搀扶着樱井百惠迅速撤离,在一栋将拆除的房子里安顿,给她伤口作过简单的包扎,担心她的伤口会被感染,这才想起姬立仁来。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仁济医院,没想姬立仁正在手术室给牛剑辉做手术。于是就隐藏在附近监视,瞥见姬立仁走进办公室,就像幽灵一般地跟进来了。
  姬立仁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尽管看不到大冢健四郎的脸庞,但能看清他的那双眼神,似觉熟悉。他想,仅从眼前这个蒙面人的口袋里凸突起来的东西,就可猜出来,想必那是一支对准自己的枪口。
  大冢健四郎没有说话,右手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跟我走”的汉字。他不讲话的原因,是他没有野村宏一的模仿能力,顾忌喜来福饭庄是个公众场所,要是出言不慎,就会被熟悉他声音的人听出来。
  那四个“请跟我走”的汉字,就如同阎王府的索命鬼,迫使姬立仁站身起立,跟着大冢健四郎去。先前,女儿简单地介绍过,说牛剑辉今天又开了几枪,是否击中埋伏在窗口的那个枪手不得而知。如今已摆明,牛剑辉今天又打伤了对手。眼前这个家伙的眼神,与上次来取药的蒙面人的眼神毫无二致,不用猜了,这个家伙就是《江汉晚报》报道的日军特工。他胆大包天地跑来医院,只怕又是挟持自己去给他的同伙疗伤。

  日期:2017-12-19 21:02:19
  这帮日军特工猖獗已极,竟敢在光天化日与众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跑来医院挟持自己。这是自己疏忽大意,给牛剑辉做手术前没给皮操旦打电话,没有丨警丨察保护牛剑辉,只怕他又会步那个嫌犯的后尘。
  姬立仁想毕,就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在大冢健四郎的威逼下,向办公室外走出。他想身后这个蒙面人,今天要把自己挟持去什么地方呢?是否与上次一样给他同伙取出子丨弹丨头,和包扎好伤口后就放自己回来?
  大冢健四郎跟在姬立仁的身后,口袋里鼓起来的东西,始终对准姬立仁的后背心。在医院的院子里,姬立仁遇到过医生与护士,但他没用眼神暗示自己被挟持,他清楚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俩人走出仁济医院后,大冢健四郎抬手招来两辆黄包车。他走近黄包车夫的身边,凑在车夫的耳边低声嘀咕几句,才用手示意姬立仁坐那辆黄包车上。他坐后面的那辆黄包车上,以便监视前面的黄包车。
  黄包车在一条较为狭窄的巷子里停下来。车夫请姬立仁下车。
  姬立仁走下车,将西服的衣领提了提,又将衣服掸了一会儿,哪怕衣服上没有尘埃。然后,就双手从两边太阳穴向头顶上推去,将脑壳上的头发梳理整齐,让人见到他后,觉得他仪容俊秀与举止大方。
  大冢健四郎跑上前来,给车夫付车费。待车夫拉着黄包车走后,才带着姬立仁向巷子深处的一栋破旧不堪的房子走去。姬立仁走进屋里,见到处都是遭受破坏的景象,已看不到一件像样的东西了。这栋房子很快将被拆除,把屋里的家什先砸烂的手段,这是暴力霸占的前奏曲。
  举眼看去,满目疮痍,屋里已是一片狼籍,被砸烂的家什想必也是这房子的主人的。屋里不见主人与家属,这家人只怕已被请去住客栈。要么就是被送到江汉市的保安团,被人们称之为临时班房里去了。当下这个已像火药桶的社会,血肉相残的悲剧,不知何日才是个尽头。

  在屋子东头的厢房里,那张陈旧不堪的木制床上,铺着的稻草已成浅灰色。床上已空无一物,就别提被褥了。只见一个用毛巾蒙住脸和包裹着脑袋的人,正躺在被砸烂得支离破碎的床上,轻声地呻*着。
  日期:2017-12-19 21:03:53
  和姬立仁一块儿走进来的大冢健四郎,此时原形毕露,不知他什么时候从口袋里已掏出那支手枪,顿用枪口示意姬立仁给躺在床上呻*的人做手术。床上放着一个医生出诊用的药箱,是大冢健四郎接受执行警戒哨任务后带来的,以防范未然,因为谁都不保证执行任务时不会负伤。
  姬立仁打开那个药箱,见里面只放些外科常用的医疗器械,便觉这个药箱很熟悉,就是上次给那个臀部受伤的蒙面人疗伤使用过的药箱。在床上躺着的樱井百惠,把衣服早已脱下,只是假披在身上。
  大冢健四郎一手拿枪,一手将床上受伤的樱井百惠的衣服拿开,肩头上的伤口格外显目。令姬立仁吃惊的是,又是一个年轻女孩,那白净细嫩与柔软的肉皮,足可证明那不是男人的肉体。又想起女儿说牛剑辉今天向窗口开枪的情况,这个女孩想必就是被牛剑辉击中的那个枪手。
  女孩是脸朝床上爬着躺下的,看不到她的脸。即便看到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的容颜,她只露出两只眼睛,整个脑袋都被毛巾包裹着,并且连她脑壳上的头发都包得严严实实,判断不出她是长头还是短头发。

  与上次一样,那个药箱里只有酒精,没有麻丨醉丨药。
  于是,姬立仁就从药箱里取出酒精,在她的伤口处作简单的消毒,然后才拿起那把医疗钳子,伸入伤口内拔子丨弹丨头。在拔子丨弹丨头时,那个女孩的双手紧抓着床头的柱子,强忍着拔子丨弹丨头时的疼痛,但没有喊叫。
  几分钟后,那颗子丨弹丨头终被姬立仁拔出来。在伤口处敷药后,姬立仁才用纱布包扎。然后,姬立仁对拿枪的大冢健四郎嘱咐,每天要按时换药,否则伤口就会被感染。姬立仁忙完后,等待大冢健四郎发落。
  死亡,对于姬立仁来说已毫无恐惧感。因为人固有一死,谁都活不上千岁,也免不了那条黄泉路,只是死的意义不同罢了。

  今天,是杀,是剐,不得而知。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但是,整个世界上的医生,职业道德是救死扶伤,没有敌我之分,只要伤者或患者还有一口气就要救治,这是医生应尽的职责。
  突然,大冢健四郎将枪口指向姬立仁的胸膛,依然看不到他那被包裹严实的脸上的神态,只能见到他那眼神里射出来的冷峻的目光。他是否将姬立仁就枪杀在这栋即将被拆除的房子里,恐怕只有天知道。
  屋里,光线晦暗,只是比晚上多了一点亮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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