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12-09 22:26:59
　　第十四章．春风暗度寒山树（3）
　　当天，胡濙便拜会了湖广驻军指挥使，调来了五百官兵，他们在一位千户官的带领下，跟随胡濙直奔川陕交界处的巴州章怀山。根据金武老的举报、又经“乞丐小组”的复查，确定建文帝、杜华泗等人就藏匿在此。
　　经过八天的急行军，中午在离章怀山二十里处住宿了下来，准备当夜潜伏在章怀山下，待天明就突袭山上的章怀寺。
　　章怀寺就建立在章怀山的主峰上。其主峰虽然只约有二百丈高（600米左右），但它有七十二峰相连而纵横数十里，堪称气势磅礴。

　　寅夜，月光皎洁。胡濙与官兵们来到了章怀山下，他们悄悄地、呈扇形地向山上爬去。
　　当他们到达了半山腰后，便停止了前进，都在树棵后、草丛中潜伏了下来，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逐渐，山林中已经能看清人影了，向顶峰的突击行动也即将开始。突然，有两条黑影从伏兵们的中间一窜而过，很快其身影便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
　　“什么回事”，胡濙正在诧异的时候，千户官猫腰跑过来告诉他：“好像是两条狗。”
　　听说是狗，胡濙这才放下心来。

　　当树隙间透射进无数条光线的时候，突击行动就开始了。不一会儿，官兵们便冲到了寺庙的围墙前，很快就有人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官兵们便一涌而入。他们把还在睡梦中的僧人们都赶起来，让他们集中站到天王殿前的空场上，站成了二长排。
　　胡濙手下的两个助手，手拿着杜华泗和建文帝的画像，对照着每个僧人的脸，顺着队伍一个一个地查看了起来。从头查到尾，没发现有相似者。
　　“在查一遍！”胡濙下令道。
　　于是，两个助手就又一一地查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相似者。
　　“嗯？难道是情报不准？”胡濙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乞丐小组”成员说道。
　　“回胡大人，我们是对照画像看了几遍、才确定的，不会有错！”“乞丐小组”的组长说道。
　　胡濙听后，又叫助手去追问方丈。一个助手便走到方丈面前问道：“请问方丈，最近有云游僧来借宿吗？”

　　“报官人，是有五个云游僧来借宿，昨天晚上还睡在这里的，现在却不见，我也不知道他们哪儿去了。”方丈答道。
　　此时，胡濙的一个助手拿出画像给方丈看，方丈看后说道：“有点像，但不敢肯定，因我最近忙，与这几个人接触不多。”
　　这方丈回答的话，显示出他很世故，两边不得罪。
　　胡濙听后，又对官兵们说道：“再去到处查找一遍，只要发现是人，都要带到这里来。”
　　于是，官兵们又去到处查找了一遍，仍然是没有新发现。

　　此时，胡濙猛然悟道：黎明前，树林中跑过去的那两条狗影，就是报信的狗。他们得到报信就即时逃走了。遂亲自问方丈道：“请问方丈，贵庙里养有狗吗？”
　　“回官爷，寺庙禁忌养狗！”方丈答道。
　　“哦—，得罪，得罪。”胡濙对自己的明知故问、感到很不好意思。
　　最后，胡濙把几个“乞丐小组”的成员叫到一边，低声附耳道：“从庙后面方向，分头去追寻，一有消息就传到巴州驿馆来，我在那里。”
　　这“乞丐小组”有六个人，是胡濙留用并直接指挥的乞丐。

　　（待续）
　　日期：2017-12-10 22:09:33
　　第十四章．春风暗度寒山树（4）
　　随后，胡濙让襄阳的官军回襄阳，自己则带领助手们住进了绵阳城驿馆。
　　二十天后，“乞丐小组”又传来了情报：建文帝等人藏匿在川北江油县大业山的正觉寺里（后改名为‘保王庙’）。
　　这次，胡濙从绵阳驻军处调来了六百官兵。这次，为了防止有间谍跟踪报信，胡濙便施出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把官兵分成两队，先让一队官兵在大白天向绵阳城以南的德阳县城进发，有意识地把间谍引诱到德阳去。
　　另一队则在夜间奔向绵阳城以北的江油县大业山，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大业山（后改名为藏王寨山）地处江油西北边界，山势蜿蜒有四十里许，山体宽展有近三十里，海拔高达2300米，真可谓奇峰叠嶂，古树参天，环境清幽，宜养宜藏。
　　正觉寺就座落在这大业山的一座偏峰顶上，朝廷要犯们就藏匿在这寺庙里。
　　寅夜，月光晦暗。胡濙与官兵们来到了大业山下，他们悄悄地、呈扇形地向偏峰山上爬去。当他们到达了半山腰后，便停止了前进，都在树棵后、草丛中潜伏了下来，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逐渐，山林中已经能看模糊地看清人影了，向顶峰的突击行动也即将开始。此时，胡濙的心里却纠结了起来：
　　查找缉拿建文帝等人，是朱棣皇帝交给胡濙的死命令，胡濙也为此而受命恪职、竭尽全力，力求尽早地报答朱棣皇帝的知遇之恩。在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奔波于全国各地，数次过家门而不入。
　　而今，即将完成任务。在即将卸任释重的时刻，免不了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可同时又好像有高兴不起来的感觉。
　　要知道，建文帝可是洪武皇帝亲自命诰的正统皇帝，而朱棣皇帝毕竟属于是篡权夺位呀！论建文帝虽谈不上神明英武，可也因其仁厚宽政而颇得人心呀！缉捕他、就意味着把他送上断头台，这真还有点下不了手呢！更要命的是，自己或许因此而成为历史的罪人呢？

　　想到这里，胡濙觉得头皮又热又痒，就用两只手爪满头地、使劲地蒯了一气。啊—！一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逐渐地眼皮也涩了起来，他便慢慢地进入了“假寐”状态之中。
　　这其实是胡濙的一种思维习惯，一当遇到难题，他就会带着难题去假寐。
　　恍之惚之，恍惚中，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细细长长的火光，再定眼细看，天空中另一端有一支“火铳”的枪管口正冒着黑烟呢！“火铳”，一个念头从头脑中闪出，一个激伶使胡濙惊醒了过来。他觉得有办法了。
　　于是，他便拉着千户长，猫腰来到前沿处一个火铳兵身边，对火铳兵说道：“你看山顶上那大殿的房顶，那房顶上有个人影，看到了吗？”

　　那火铳兵睁大了眼睛，看到的只是朦胧一片，哪有什么人影？可他又怕被批为“笨蛋”，只好顺着胡濙的话说道：“看见了，是个人。”
　　“好!我告诉你，那就是他们的瞭望哨。待会儿，你就瞄准他，把他打掉。懂吗？”
　　“回大人，坚决执行命令！”火铳兵答道。
　　胡濙又偏头对千户长说道：“你传令下去，枪响就是冲锋信号。”
　　谁知，当全部官兵冲进庙里，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原来这寺庙已经败落，本就没有僧人，而藏匿者又溜之大吉了。可也不是毫无收获，官兵们在大殿的山墙上发现了一首题诗，其内容为：
　　流落江湖几多秋，归来不觉鬓发无。

　　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河无情水自流。
　　长乐宫中云影暗，昭阳殿里雨声愁。
　　新蒲细柳年年绿，野老吞声哭未休。①
　　注①：此诗为建文帝题写，摘自《横州志》，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陆舜臣著　甘若馨继修，本处借移用于江油县正觉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