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芭莎姑娘的汉语说得异常流利,这让艾东有点意外。
艾东握住的她的手轻轻摇了一下:“你也好,情绪饱满的柳芭莎同志,再次见到你很高兴!”
柳芭莎的脸蛋绯红,羞涩的说:“瞧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哦,您怎么还不进会场呢?”
艾东学着谢罗夫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没办法,我没有参会证!”
柳芭莎爽朗的一笑:“看起来,你和谢罗夫一样,都没有参会的资质。”
艾东不仅有点儿赧然,反问道:“你这么年轻的姑娘,反倒有资质了?”
“那当然了!”柳芭莎戏谑的说:“您别忘了,我是苏联大使馆的二等秘书,我的行政级别可要比领事馆的三等秘书高那么一点点,比如谢罗夫。”
艾东心里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参加这场大会的资格,显然不会是按照行政级别来确定的,谢罗夫的公开身份虽然只是三等秘书,但是大家知道他的实际身份是情报联络官,所谓低职高阶,这么重要的会议,显然不可能不让他参加。
而自己不参加的原因是因为手上有重要案件处理,而且欧阳德会参会,所以自己没有被制定参加大会,这是很正常的,与谢罗夫的情况不是一回事。
谢罗夫没有参加会议,很有可能是两种情况。
第一,经过昨晚的潜入事件之后,他害怕再惹上自己的麻烦,所以宁可不参会,躲避自己的纠缠。这是私人原因。
第二,来自苏联方面的高层指令,让他另有任务。这是公事原因。
如果是这样,那么联系昨天晚上的谢罗夫的言行,艾东判断,这个指令很可能与昨晚的“避见指令”有着相同或相似的目的。
艾东淡淡的笑道:“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长进,用我们中国人的形容词来说,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柳芭莎尽管汉语很流畅,但是却还听不出艾东的反讽语气。
她欢快的摆摆手:“算了吧,东尼亚,你在恭维我!其实你跟我都明白,我只是个秘书,而谢罗夫则是情报联络官,我表面上上级别高一点,可是经手的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儿,谢罗夫就不一样,他每天接到的指令,不是来自斯大林,就是来自贝利亚……他要看我的资料,随随便便都可以看,我想看一眼他的资料,天呐,他会杀了我的!”
这一刹那,艾东忽然愣住了。
柳芭莎的最后一句话,又在幽深晦暗的思维深处提示了他,他一瞬间想起来,他曾经在何时何地,见到过罗子玉的这个名字。
那是十几年前,他在姐姐川田芳子书房的一部档案中,看到过“罗子玉”三个字。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清晰的想起来,“罗子玉”被特别标注过,他是个满族人,而且还是皇亲爱新觉罗氏。
辛亥革命之后,皇族衰落,很多满族八旗都改了汉姓,爱新觉罗氏,大部分改姓“金”,但是也有一部分改姓了赵,肇,罗,艾,姜。
这个罗子玉,就是改姓“罗”的一支宗室。
艾东默默地闭上眼睛,用尽所有的思维力量,在黑暗虚空中打开记忆之门,搜索回忆着那个名字相关的一切信息。
而与此同时,何飞带着莽子和孟思齐,在头道街挨家挨户的盘查,谁经常在老南的狗肉馆里吃过饭喝汤,头一个查到的,就是摆烟摊的大麻子。
日期:2017-11-22 21:34:45
第二卷 / 第七章
(一)
老戴踩着江堤上之前下网的人踩过的脚印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江面上,累得他呼呼的喘着粗气。
走到冰窟窿之前两三步远的地方,他先探着头看了看, 那个冰窟窿大约直径有五十多公分,黑洞洞的像一只独眼盯着他。
在冬天的松花江江面上,凿冰窟窿捕鱼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下挂子,二是下抄网。
下挂子捕鱼的,一般需要沿着水流从上游到下游连续凿出几个冰窟窿,在上游第一个窟窿里下了挂子,在下游最后一个冰窟窿里用钩杆子把挂子网拦住,中间的几个冰窟窿中,每个里面都挂一根钩杆子,把挂子网钩住使其连成一线漂浮起来。
下挂子的通常在早上凿冰下挂,傍晚时分来起挂子收鱼。
那时候人们都讲究规矩,凡是有人下了挂子的窟窿,其他捕鱼人都会自觉躲避,另找地方重新下挂。
下抄网的就比较简单了,打一个大点儿的冰窟窿,用一根木头杆子,前端用圆形的撑子撑起的网兜,就像夏天孩子们的捕蝴蝶网。
把抄网伸进冰窟窿里,用力旋转搅拌,就能捞出一兜江鱼河虾之类,如此反复捕捞几次,这个冰窟窿附近的鱼虾也就差不多捞空了,捕鱼人便弃之而去,另找地方再凿窟隆。
老戴有点儿幸运,这附近的江面上只有这一个窟窿,明显是被捞过之后废弃的抄网窟窿。
老戴四下看了看,确信四野无人,才慢慢地走到冰窟旁,紧贴着冰窟窿的边缘蹲下,从肩膀上摘下鼓鼓囊囊的书包。
他想了一下,觉得直接把书包塞进冰窟窿还是不太放心。
老戴看了一眼,边上有几块凿冰窟窿时捞起来的冰疙瘩,个头大分量足,老戴用力抠了两下,把冰疙瘩抓起来塞进了书包里。
冰疙瘩太凉了,冻得他手指通红。
他麻利的用书包带子在书包外面缠了两圈,书包结结实实的像个丨炸丨药包,一松手,书包刺溜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轻轻的咕咚一声,便沉入了江底。
老戴趴在冰窟窿上看了一会儿,直到确信书包不会再漂浮上来,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慢腾腾的踩着那些旧的脚印雪窝往江岸上走去。
一切顺利。
设想中跟踪的朝鲜人并没有出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意味着自己很可能获得了一点点宝贵的喘息之机。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这会儿吕二嫂应该在她的裁缝店里。
老戴决定直接去裁缝店。
日期:2017-11-22 21:47:41
(二)
艾东仰着头,眯着眼睛回忆的样子有点儿古怪,就像是在聆听别人听不到的神秘的启示。
柳芭莎瞠目结舌的看了一会儿,艾东才恢复正常。
“东尼亚同志,你没事儿吧?”柳芭莎夸张关切的追问:“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认识哈尔滨最好的苏联脑科医生……”
“没事没事,谢谢关心……”艾东说:“我只是忽然回忆起一些事情,这是我的一点个人习惯动作,希望没有吓到你!”
“哦,不,你吓到我了!”柳芭莎妩媚的微笑着:“东尼亚,你真的吓到我了。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个被附体的恶灵……你要怎么安慰我?”
这句话很是突兀,艾东一时之间有点惶惑,他小心翼翼地说:“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安慰呢?”
柳芭莎调皮的眨了眨蔚蓝色的大眼睛,凑过来贴近艾东的身边:“等明天活动结束之后,你可以请我吃个饭吗?我要吃哈尔滨的地道俄罗斯餐,北京的俄罗斯口味都是不地道的,太难吃了!”
艾东脑子里忽然回忆起昨天晚上那个苏联领事馆警戒战士的话:老毛子就算跟咱们再亲,始终也不会是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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