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革丨结束了,知青返城风更加猛烈,甚至一日强过一日,知青们一个个归心似箭。施展种种伎俩拼命地寻求可以创造的被他们视为的最后的机遇。于是“病退”就成了所有知青堂而皇之的理由,一夜之间所有的知青几乎都成了身患“绝症”不能从事艰苦环境作业的“病人”。办“病退”的“伎俩”几乎众所周知,在验尿的时候,带根大头针扎一下手指头,再把大头针放在尿里涮一下,严重尿血的症状就会出现了,或者是随身带一枚鸡蛋,用大头针扎出点蛋清掺在尿液里,化验出的结果就是严重的尿蛋白,不过有时也会闹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景,加得太多了,尿血尿蛋白的化验单结果超出了人体承受值的几百倍,结果弄巧成拙漏了馅。市级医院的证明、诊断、病历成了知青回城的救命稻草,而农场医院的证明诊断和病历更是具有一定说服力的补充。
一时间场部医院大夫和大权在握的各级领导家的门槛简直就要被知青们送礼品的脚所踏破。
据说有一位北京知青自知送礼无钱、求人无势,就在裤腰带上别了两把菜刀,到场部医院检查,说是腰肌劳损,常年腰痛,大夫见他面无表情大义凛然的样子,用手一摸没敢吱声,乖乖的给他开了诊断证明。
Z宏堡对于返城倒不像北京、天津和上海的知青们那样强烈,因为他在场部已经脱产,属于干部了。但是对于能被推荐上大学的,却非常羡慕。他也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迈进大学校园之门!他在等待属于他的,足以改变命运的时机的到来…
一九七七年八月,当Z宏堡听说全国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后,他感觉离着自己上大学的梦近了!属于他的机会来了!
Z宏堡是既渴望,又犹豫。爱学习的他确实想进一步提升自己,不想只吃政治饭,只上过初中的他又担心自己基础差,底子薄,怕考不上。但他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几年来在农场搞宣传搞科研搞教学风生水起的他,深知自己知识基础的薄弱,自己应该迎头赶上。他在高考报名表上郑重的填上了相当于高中毕业,这是一九七七年高考为下乡知青尤其是老三届开的特例。十年光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这其中有多少汗水,有多少血泪,有多少辛酸,有多少绝望。严寒退去,春潮涌来,人们对未来有了无限的向往!
他写信给姥爷,求姥爷在哈尔滨淘换来在场部都找不全的初中和高中的课本,离预考的时间很短,预考之前的复习,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初中基础的他,虽然当知青多年来一直在学习,但高中的数学物理还是掌握的不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抓大放小,他集中精力主要将语文全面复习了两遍,数学物理向总场中学的老师请教了重点难点。他知道机会越好,压力就越大。如果抓不住机会,一切将付诸东流。
大兴安岭的冬夜总是来得这么快又这么早。Z宏堡一夜只睡两三个小时的觉,他真的是拼了!
参加预考的人太多,年纪最大的已经三十多岁,山河农场中学的教室都不够用了,只好将学校操场当成了考场,天气太冷,露天地点上了火把,大家考的热火朝天,考完了却是一片片唉声叹气。命运往往垂青有准备的人,Z宏堡顺利地通过了十一月二十日的预考。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十二月的二十四号到二十六号,他在山河农场场部参加了全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场高考!
毕竟他只是个初中生,数学物理基本不行,全靠文科上分,一九七八年一月分数下来了,才考了贰佰叁拾多分,Z宏堡对录取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二月来了通知书,被哈尔滨冶金测量学校录取了,喜悦、激动、兴奋使得Z宏堡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总场领导过来劝他说,就是一个中专,你现在这里已经是总场科委委员了,属于国家干部编制,去上学,毕业分配了又得重新开始,就在农场干得了。
Z宏堡心想,无论干啥还得靠知识,今后自己一定还要争取上大学。领导看挽留不住,就给他办理了带薪上学的手续,这使他很受感动。
他站在冰封的科洛河边,望着平顶山,不无感慨。
日期:2017-11-27 12:57:34
第 三 章
3-1成功入党
一九七八年二月底,Z宏堡终于离开生活了近十年的山河农场,带着大多是书的沉重行李,到哈尔滨冶金测量专科学校入学了!命运将Z宏堡重新送回到这座久违已久的美丽城市!童年的许多记忆还在—江边烤红薯的老头;幼儿园阿姨的笑脸;姥爷买的红肠和大列巴;还有邻居家的小妹妹…想起这些星星点点,Z宏堡浅浅地笑了,心底里涌出从未有过的温馨和舒适。中央大街,索菲亚教堂,太阳岛,秋林商场…当再次投入到自己无数次向往和给自己的童年带来无限温情的哈尔滨的怀抱,他领略到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哈尔滨的俄罗斯风情和她有若飘零般的浪漫…
三月的哈尔滨还是被寒冷包裹着,松花江依然冰封雪盖,但春天毕竟近了…
哈尔滨冶金测量专科学校位于哈尔滨南岗区中山路上,离着学校不远就是省公丨安丨厅,在公丨安丨厅与冶金测量学校之间,有一个小邮局,这是学子们和家里联系的纽带。
Z宏堡所在的班级是78级选矿二班(黑色金属选矿),有将近60人。宋希连老师是班主任,他中等的个头,四十多岁,说话和讲课都是大嗓门儿,他很喜欢年轻人,对于年轻人和专业,宋希连仿佛有着永远都用不完的热情!
才入学一个多星期,人还都没认全呢,宋老师提出让大家踊跃参与二班班长的竞选。
“竞选是个啥玩意儿?”
“不知道,没听说过。”
刚从文丨革丨过来的同学们虽然都觉得这是个新鲜事,但敢照量的不多。
“竞选?不就是几个人争着上吗?”Z宏堡从心里非常不屑大家的新鲜表情:
“这有啥啊?还值得大惊小怪。”但是他没有说话,他从不参与大家日常的聊天议论。虽说这是他的性情,但也是在山河农场被人排斥养成的一种自卑习惯。
Z宏堡非常想当这个班长!在山河农场锻炼了多年,他已经知道了干部的重要性。但是,咋样才能稳稳当当地当上这个班长呢?论能力,自己能说能写,绝对没有问题!但是,Z宏堡知道,有能力只是一个前提和基础,能不能当得上,那得另当别论!
陈杰和Z宏堡在同一寝室,陈杰在上铺,Z宏堡在下铺,俩人经常一起吃饭、活动。在陈杰眼里,老三届出身的Z宏堡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很沉稳。陈杰发现,当宋老师在班里宣布完竞选班长一事后,Z宏堡那几天好像突然变得心思重了些。在去食堂的路上,陈杰问:
“宏堡,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什么?”Z宏堡佯装不解的问陈杰。
“别和我装了!竞选班长你想好了没?参加吗?”
“当然参加了!这个还用想?我是在想,怎样才能竞选成功!”
“都投你的票,你当然就竞选成功了。”
“可咋样才能让班里的同学投我的票?”
“这—”陈杰说不出了。
接下来,Z宏堡的举动着实让陈杰吃了一惊。为了拉票,他请了二十多个同学吃饭,整了两大桌子,足足花了将近二百块钱!要知道当时一个学生每月的生活费也就是十元左右,而且吃得不错。虽然Z宏堡是带薪上学,生活条件较好,在班级也属于中上等水平,但是这二百元钱,等于提前透支了他半年的工资!
“你就那么想当班长啊?值得吗?当心二百块钱打了水漂!”陈杰心疼Z宏堡花的钱了。
“你不懂。”Z宏堡只是淡淡地说:
“就是真的白瞎了钱,也得努力争取一把不是?努力过了,要是还不成,那就不是我的错了!要是我不去努力的话,我会后悔!”
“不就一个班长嘛,至于花这么多钱!?”陈杰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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