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诺惟越听越放心,韩城警方查的严,恰好说明了他们对自己的逃跑路线毫无头绪。他毕竟是小卒一个,丨警丨察不至于为了他而跨国追查,或许,他们根本就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没死,还躲在这么近的缅甸。
此时,工棚已经彻底拆完了,工人们排好队伍,等待离开。
韩诺惟和貌盛排在一起,看着前面的工友一个个被荷枪实弹的军人搜身和检查行李,气氛沉重得令人压抑。貌盛不太沉得住气,悄悄捅了捅韩诺惟。
韩诺惟看了一眼貌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镇定下来。
队伍一直在往前挪,眼看快要到他们了。韩诺惟拍了拍貌盛,以示鼓励,貌盛回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队伍旁边有个军官一直在来回巡视着,他注意到了貌盛心神不宁的样子。当轮到检查貌盛的时候,他突然喊道:“看仔细了!”
貌盛顿时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日期:2017-06-03 14:52:10
韩诺惟倒很镇定,推了一下貌盛,让他往前走,一面笑容满面地弯腰敬礼:“长官,请检查。”
军官走上来,一把抓住貌盛的背包,直接倒过来,朝地上一扣,只听一阵叮铃哐当,牙刷、水杯、扑克牌之类的杂物撒了一地。
一名士兵蹲下去,在这些杂物里翻了一阵,然后站起来:“报告,没有东西。”
军官面无表情:“搜他身上。”
士兵又把貌盛从头到脚仔细摸了一遍,连裆下都仔细地捏了一遍,以确认没有遗漏。检查完后,士兵摇摇头。
军官在貌盛屁股上踢了一脚,他也不敢喊疼,连忙弯腰去把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来,胡乱往背包里塞。
轮到韩诺惟了,他的行李不多,士兵检查得很快。正准备将他放走时,军官指着韩诺惟包里的水烟问:“这是你的吗?”
韩诺惟的表情十分恭敬:“报告长官,这是他的烟。”说着指了指貌盛。
“那为什么放在你包里?”
“您也看到了,他的包放不下了。”
“那他来的时候是怎么放的?”
“他来的时候,也是放在我包里的。”
日期:2017-06-03 14:53:14
一旁的工友也七嘴八舌地帮忙证明:“长官,那个来的时候就在他包里了的。”“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的,谁的包放不下就把东西搁到另一个的包里,这也是常有的事。”“长官,雨下的好大,能不能查了好放我们过去?”
喧闹的动静惊动了最前面的哥提萨。他匆匆赶过来问道:“都吵什么?”
有人小声跟他汇报了情况,哥提萨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虽是矿主,军队却并不受制于他,双方只是合作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找茬,就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他正想去跟带头的军官说两句,军官却大喝一声,“都闭嘴!”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军官狐疑地看看韩诺惟,又看了看貌盛。韩诺惟一脸平静,貌盛则明显很不安,水顺着他的脸颊一直流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军官拿出水烟,塞到韩诺惟手上:“拆了它!”
韩诺惟陪着笑脸:“长官,拆了就不能用了。”
“你再废话试试?”军官一下子拔出配枪,对准了韩诺惟的脑袋。
众人都吓坏了,貌盛浑身都在发抖。
韩诺惟叹了一口气,蹲下去拆水烟。他拔掉吸管,又摸出工具刀,费力地将竹筒下部砍开,抽出烟罐,摇了一摇,里面是空的。军官仍然盯着他,他只好把水罐也拿了起来,往地上磕了几下,什么也没有。
军官这才悻悻地作罢。
日期:2017-06-03 14:54:00
韩诺惟站起来,扶着貌盛就要离开,这时军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说:“等下!”
他绕到了貌盛的前面:“说句话,我听听。”
貌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韩诺惟,韩诺惟赶忙上前一步:“长官,他的淋巴发炎了,都疼好几天了。”军官根本不理睬韩诺惟,直接掐住了貌盛的脖子,貌盛顿时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韩诺惟见势不妙,就想上前帮忙,一旁的士兵立刻用枪挡住了他。
貌盛的脖子被掐住,脸色已经涨成黑紫,就在他喘不了气眼看就要窒息的时候,军官突然一松手,貌盛立刻就瘫在地上,大声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就得张嘴,果然吐出一颗乌黑的琥珀来。
众人都呆住了。
哥提萨最先反应过来,他气得眼睛通红,抽出腰里的刀就向貌盛砍了过去,韩诺惟一把推开士兵的枪,上前挡在了貌盛的前面。哥提萨见是韩诺惟,生生顿住了手,但锐利的刀锋还是划破了韩诺惟的衣服。
韩诺惟喊道:“对不起!是我要貌盛藏东西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货,一时鬼迷心窍,糊涂了!”
貌盛一听就想冲上去,但韩诺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金色的眼里满含杀气,貌盛一时被吓住了,竟说不出话来。
日期:2017-06-03 14:55:15
哥提萨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不知道私藏琥珀的后果吗?仗着有点手艺,胆子大到天上去了是不是?”
韩诺惟求饶似地看看哥提萨,又看看军官:“我知道错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别的工友无关,请长官责罚我!”
军官冷笑一声:“你倒是讲义气,呵呵,我只管查,责罚的事情,你家矿主说了算。”
韩诺惟心里一沉,他知道,这话一说出来,哥提萨就是有心求情也无法张口了。
果然,哥提萨大声吼道:“扣掉他三个月的薪水,再把他关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
军官这时看了一眼哥提萨:“关几天呢?”
哥提萨转身问一个伙计:“按咱们以前的规定,要关几天?”那个伙计看了看韩诺惟,有点不忍心地说:“七天。”
哥提萨怒气冲冲地看着军官:“那就关他七天,任何人不得靠近!”
韩诺惟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关押竟然比当初坐牢关总统套房还难受。因为,这七天是不给吃不给喝的,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丢在潮湿闷热的半地下室里,没有一口水,没有一粒饭。
日期:2017-06-03 15:01:14
第一天的时候,韩诺惟还觉得这不是什么受不了的事情;第二天,他就开始后悔自己帮貌盛出头了;第三天,韩诺惟简直痛苦得要发狂,他觉得,无论是当初被关在灰牢的总套套房里,还是带着脚镣跑健康步道,都不算很糟糕的事情了。他甚至愿意用这两种责罚来替代现在的酷刑。
等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韩诺惟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去怨恨了。他蜷成一团躺在地板上,肚子里就像有无数的牙齿在啃噬,针尖一般精细的的痛感渐渐地蔓延至他的全身,真有如万箭穿心。他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发现自己能看到许多金色的小星星在飞舞。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黑暗中悉悉索索。韩诺惟模糊地分辨着,这是老鼠的叫声,还是死神的脚步?
“凯东!”好像有人在呼唤他,用的还是缅甸语。
韩诺惟自嘲地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适应能力太好,连制造幻觉都可以不用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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