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摇了摇头：“小叶，你还年轻，你不明白商场。我是生意人，就要按生意人的规矩办事。我实话告诉你，我在集团股份很少，这次组建成都公司，我倾家荡产占了40%的股份，就是为了博这一把。有10%的利润我就会用出100%的手段，有20%的利润我就会用出200%的手段，我他妈凭什么要用1300万去拿这块地？我是傻儿啊？”
　　“这只是你自己的规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

　　“这个世道不违法你能做什么事？我操他妈的做人哪天不违法？没胆违法你就只有等着去死！”
　　我无言以对，在这个橡皮法律的社会，企业就是唐僧肉，在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挣扎，人人都想啃你一口，不违法能生存下去吗？我算是明白自己的公司怎么老是死不秋秋的了，不挺而走险，任你再辛苦、再勤劳，挣的那点儿也不够打发阎王殿前的小鬼。
　　“那为什么姓吴的会找我？”我无力地问：“算了，我知道了。”其实也不用问了，肯定是谭林峰那小子搞的鬼。突然间我感觉很累很累，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只想有一个温暖的家，让我浑浑噩噩地睡它百天百夜！谭林峰钟情于柳韵，在公司里路人皆知，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了？这个念头只是一转，我又开始嘲笑自己，真他妈的神经病，受点儿挫折就不得了了，男人活一辈子，这点儿风雨算什么？不过现在惹上这样一场事，说不定还要搭上一个人的性命，不对，是两个人，赵茜肚子里的，我的孩子。一想到这儿，我不禁又心痛起来。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果赵茜死了，你就完了。”
　　老刘点了点头：“好，我们去看看，不管怎么说都要把她救回来！”
　　日期：2008-12-27 0:21:00
　　回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柳韵正在和两个丨警丨察说着什么。看我来了，丨警丨察转向我了解了一下情况，让我这边事完了后到派出所去录一下口供，协助调查，我说我明天早上再去，丨警丨察同意了。原来事情发生的时候，柳韵打完120后又打了报警电话。
　　丨警丨察走后老刘看着我，想说什么又不好说，毕竟柳韵还在旁边。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管他，自顾和柳韵说着话。不能太便宜他们了，老子这一刀不能白挨，至少今晚上他别想睡觉了。我也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理，先看看赵茜的情况再说吧。

　　赵茜的手术一直在进行着，我和柳韵一直在门口等着，我想联系她的家人，除了她的电话却什么线索也没有，我和柳韵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一直有父母在身边，见到一个人在外漂泊的女孩子就有些怜悯的感觉，这时候我更有了一些复杂的感情。老刘坐在对面使劲儿地抽着闷烟，我记得他不怎么抽烟的，柳韵劝他走他也不走，老总亲自守着一个员工做手术，还真是感人啊，只有我知道他紊乱的思绪在不停地吐着烟圈儿。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阿黄的：“叶哥，你是不是出事了？”
　　“嗯，小事情，你消息倒灵通啊。我没什么事，一个朋友遭了。”
　　“妈的，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你这名字还真找不出重的来。我马上来看你。”
　　“嗯，好，你别给我爸说。”
　　“好，我马上就过来。”
　　赵茜刚做完手术送到重症室，阿黄就赶过来了，一脸气愤的表情，连声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没好怎么说，倒是柳韵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阿黄恨得咬牙切齿，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把那两个家伙给抓住，成都的丨警丨察义气很重。我谢了他，老刘也在旁边搭讪，我也没介绍他，妈的，骗我玩我，还有谭林峰那崽儿，狗的借刀杀人，越想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两人自顾自在那儿吹起来，我也懒得理睬，实在是懒心无肠了。

　　晚上老刘走了，我让柳韵和他一起走，柳韵却非要陪我守在医院里。她说她爸明天要过来，她刚才把今天的事给他说了，老爷子一听就上火，非要过来不可。看来这老头倒敏感得很，来吧，来吧，越乱越好，他奶奶的！
　　在车上将就熬了一夜之后，柳韵先回公司去了，她要去接柳老爷子。我走进赵茜的病房，她很安静地睡着，窗帘缝里漏了些阳光在白色的被子上，淡淡的药水味儿扑进我的鼻子里。她轻微地呼吸着，我竟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抚摸她的腹部。她说是我的孩子，应该不会错吧？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停住，因为赵茜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蹙了一下眉头，可能有些疼痛吧？然后她看见了我，似乎愣了一下，想张开嘴给我打招呼，却又没说出来，马上又有些羞涩地笑了。我心里一动，一丝温柔的感觉飘起在心里，嘴角一定堆满了笑意：“你，你还好吗？”
　　“嗯。”赵茜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眉头又皱了一下。
　　“痛吗？”

　　赵茜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我去叫医生吧？”
　　赵茜摇了摇头， 看着我，吃力地说：“你真的不怪我来找你？”
　　我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那天，那天我醒了后你还在睡。”赵茜有些羞涩：“你的手机放在枕头边，我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睡相很……很……乖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拿起你的手机给我自己拨了个电话。后来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不敢，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那样了，真的不好，很不好吧。后来去检查，说我有孩子了，开始也很慌，不知道怎么办，那时候我就想找到你。可我不敢，我是个很内向的人，真的。后来让一个同事帮我打的，终于知道你在哪儿了。我就应聘到你的公司来了，我没有其它的想法，真的，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只想让他在他的爸爸身边，不管他知不知道，真的，我没有其它的想法，真的……”赵茜居然抽泣起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拍着她的肩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茜继续哭泣着，就象见着久违的亲人似的尽情发泄着。
　　我只好什么也不再说，任她哭泣，心里一团乱麻。
　　突然赵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我，很痛，很痛……”
　　“什么地方痛？”
　　“不知道，胸口，肚子，我，我……”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去找医生。”我慌忙按下了呼叫器。
　　日期：2008-12-27 11:40:00

　　柳韵和老爷子赶过来的时候，我正在黯然神伤，或许还有些如释负重的轻松吧。医生说胎儿有流产的征兆，可能保不住了，正在全力抢救大人，我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怎么会这样？还有那个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这世界真是残酷，弱肉强食，尔虞我诈，金钱真的那么重要吗？不，不是金钱，他们想要的只是那一个个数字，一个个越垒越高的数字，老刘，老爷子，都是这样，他们需要这样的数字，需要站在这堆数字的顶上看着人们忙忙碌碌，悲天悯人，就象我小时候在新南门河边的草窠里望着那些蚂蚁一样。

　　可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那些蚂蚁中的一只，我喜欢和自己的同类一起忙碌、休息、睡觉或者无所事事。成功的代价就是冷酷？就是踩着别人的血迹走过去？代价，是的，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柳老爷子问起我事情的经过，我含含糊糊说了一些，柳韵在旁边不停地补充，老爷子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两把铁刷子高高翘起，满脸铁青。
　　赵茜的手术做完了，推进了病房，医生只准一个人进去，自然是柳韵进去了。
　　柳老爷子一脸严肃地望着我，问道：“小叶，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吧，大概是场意外。”我轻描淡写、口气轻松、宛如无物地说，鬼都听得出来话中的玄关。
　　柳老爷子何等人也？其敏锐性、敏感度、敏捷性那是大大地异于常人：“你小子，有屁快放！”

　　“我是真的没屁可放啊。”
　　“不放？憋成蔫屁放出来都不响了。”
　　“柳——叔……”和他接触不是很多，一直不知道该称呼什么，不敢太放肆：“我也想放，可这屁要放出来就弄得到处都臭哄哄的，刘……刘总还有老——谭林峰他们肯定不喜欢闻的。”
　　柳老爷子瞪我一眼：“你就不能放得痛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