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质恐怖)酸酸甜甜有点寒(绝对精彩短篇小说集)》
第42节

作者: 小妖尤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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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7-29 18:23:00

  洗衣机之墓
  文/小妖尤尤
  1.
  董小弦的干净与我这凌乱的小屋格格不入。她穿着洁白的小衬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连鞋底的侧边都一尘不染,仿佛她是直接跨越了外面呼啸着的沙尘暴直接飞进来的。
  我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这两居室,说道:“我工作很忙,只有周末才有空收拾房间。”
  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我继续说道:“要出租的是侧卧,基本家具都有,你只需要把被褥衣物搬来就行了。要是你东西多的话,我可以把阳台腾出一部分来让你放杂物。”
  她捋了捋清爽的短发,说道:“我行李不多,大件只有一台洗衣机而已。”

  我高兴道:“正好这里没有洗衣机。”
  她大方地说道:“那就一起用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直到董小弦正式搬来后,我才明白“嫌弃”之说不是董小弦的客气话,因为那台洗衣机实在太破了——董小弦说,这台洗衣机她从15岁开始用,她现在25岁。据我所知,15岁的董小弦生活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漂洋过海地随身带台洗衣机。但我亦不便细问,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合租者。
  那是一台老式的双缸洗衣机,乳白色的表皮在十年的“轰隆隆”声中已经略略与机身脱离,底部蔓延着斑驳的水锈。洗衣机的牌子在当时非常有名,还有一个帅气的居家型男人做代言,那个男人曾是我少女时代的梦中情人。如今,这个品牌还有那个男人以及我那热灿灿的青春,都已经销声匿迹。十年的光阴,把我们从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女,变成一个锈迹斑驳充满噪音妇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廉价的清香。

  我原想着有了这台洗衣机后可以省去一些干洗费,不想它和我眼角的鱼尾纹一样难伺候,定时的铃音嘶哑刺耳,脱水桶亦需要将湿漉漉的衣物摆得整整齐齐才肯勉为其难地转动。不仅如此,经由它洗过的衣服,即便用过了衣物清新剂,当你皱起鼻子去闻的时候,依旧能感觉到有一股腐臭的味道隐藏在那清香的下面。
  用过几次之后,我便被它那嘶声裂肺的噪音和暴躁的脾气失去了耐心,恢复了以前“大件干洗、小件手洗”的生活。可董小弦似乎对它情有独钟,她知道如何侍弄它,因为她每天都侍弄它——她不会有洁癖吧,天天都洗衣服。
日期:2009-7-31 8:15:00

  2.
  很显然,董小弦并没有洁癖,她对我杂乱无章的生活从未提出过丝毫异议,她不过是热衷于洗衣服罢了。每天当我下班回家的时候,就见她呆呆地站在疯狂颤抖着的洗衣机旁,如痴如醉地望着旋转着的水流。而我家的阳台上,则永远悬挂着半湿不干的衣服,那些衣服遮挡住阳光,令整个房子都显得阴暗潮湿起来。
  不过余晖对此倒颇为赞赏,每当我们在门外的轰隆隆声中精疲力竭之后,他总会刮着我的鼻尖,无比溺爱地说道:“瞧瞧人家董小弦,你若有她五成勤快,我便心满意足了。”
  有一次,余晖又说这话时,我嗔怒道:“那你跟她好去啊?她就是洗衣机的一个零部件,既勤快,又不会逼着你跟你老婆离婚……”
  说到这里,我自己一愣,全然没有听到余晖后面的甜言蜜语,因为我发现自己无意中竟然说出了一句近乎真理的话——董小弦就是那洗衣机的一个零件,她和它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似乎比我和余晖之间的感情坚贞多了。
  发现了这个“真理”之后,我愈加留意董小弦和她的洗衣机了。毫不夸张地说,董小弦热爱那台洗衣机。即便是没有衣服可洗的时候,她也会有意无意地呆在洗衣机旁边,仿佛它是被施了咒语的王子,只要她一直望着它,它就会破除魔法变回王子。

  虽然董小弦和她的洗衣机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但我一直抱着好玩的八卦心态容忍着,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附近的干洗店不知为何没有营业,而我又急需把两天后出差的衣服洗出来,所以我不得不又要和那个难缠的老家伙打交道了。一打开机盖,一股潮湿的污浊之气便扑面而来,我微微呼了一口气,一边打开注水管一边把洗衣机拨到排水的档位,想先把它通通透透地冲几分钟再开始洗。这时,我突然发现洗衣机的转动浆上纠缠着一缕长发。
  不是一根,亦不是两三根,而是小小的一缕。那缕头发纠结在一起,仿佛人生中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疙瘩。我和董小弦都是短发,这长发从而何来?倘若是一两根,还可以解释成是朋友同事不小心掉落在衣服上,可这是一缕。
  正当我想叫来董小弦问个究竟时,却发现她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望着我,眼神中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淡漠。
  “怎么了?”她问。
  “没。没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于是不动声色地捏出那缕头发,然后将注水的水龙头开大了些。
  “余晖有老婆吧?”她突然问。
  我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然余晖的老婆远在英国,但我的爱情终究是件见不得光的事,我犹豫了几秒,然后很坚定地对董小弦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很快就会离婚的。”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那一刻,在洗衣机的轰隆声里,我和董小弦之前,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墙。

  3.
  这趟出差十分不顺利,前期沟通很顺畅的客户在见面后突然变得吞吞吐吐闪烁其词,似乎是对我的表现十分不满。
  晚上在酒店,我突然接到领导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作为一流的公关公司,你应该知道个人形象是多重要!你怎么能带着一身异味儿去见客户?酒店没有洗澡水吗?”
  我一头雾水,使劲儿地闻自己的衣服,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味儿。后来,我脱掉衣服,彻底得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睡衣再去闻时,一股温吞吞的怪味儿扑鼻而来。那种味道我曾在奶奶去世时闻到过——死人的味道——那洗衣机里怪味儿亦是这种。
  我触电般将衣服甩在一旁,想起了董小弦洗衣机里的那缕长发,不由地颤抖了起来,以前看过的恐怖片里的镜头争先恐后地涌现在我眼前——但,董小弦总不至于用洗衣机分尸吧,那又不是铰馅机。
  出差回来后的那段日子,我总觉得乌云压顶衰神上身,丢掉了本来胜券在握的升职机会不说,就连余晖对我的态度也变得飘忽起来。那阵子,我只要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就有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那阵子的董小弦也出奇的安静。虽然阳台上依旧终日挂着一堆潮湿的衣服,但却再也见不到她在洗衣机前忙碌的身影,似乎她刻意挑了我不在的时候洗。她变得神出鬼没,我常常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时候她明明不在家,可是你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却发现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那台该死的破洗衣机旁边。
  最令我崩溃的是,我怀疑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每到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时,总能隐约听到洗衣机里传来“嘤嘤”的哭声,那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凄婉断肠。
  而每次听到哭声的第二天,我总能在洗衣机里发现一些长发——且每次的头发都不一样,有时粗、有时细,有时是乌黑色,有时又是浅褐色。
  那一阵子老有年轻的女性遇害,据说那些年轻的死者都和已婚男人有着割扯不清的关系,而且全部是长发,她们的头发,有的是乌黑色,有的是浅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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