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伤兵——三代军人的绝对写真

作者: 北漂联盟


日期:2010-7-30 10:00:00

  《中国伤兵——三代军人的绝对写真》
  文/北漂联盟(战争伤残军人)
  【每个国家都有“死穴”,尤其那军事“死穴”,往往是 国家和民族的灾难;更可悲的是,这种“死穴”在和平时期是许多人的盲点。
  ——沉重的题记】
  1500名中国伤兵悲壮自焚

  幸免者竟是一名好色之徒
  【 之一】
  世界最著名的败退专家哈罗德•亚历山大元帅,在成功地指挥了敦刻尔克大撤退之后,又于1942年3月飞奔缅甸战场,担负起协调8万中国远征军、7万英军和2万中英难民的撤退任务。
  我们不能冤枉了亚历山大元帅,他的使命可不是来率领撤退的,而是要组织仰光、仁安羌、曼德勒等一系列大会战,痛歼入侵缅甸的10万日军。但是,缅甸就是缅甸,在缅甸战区还有发言权的是当时中国的最高统帅蒋介石、美国中将史迪威,而那时,亚历山大才不过是个中将,即便中国远征军的实际指挥官其军衔也不在他之下,这一来,扯皮的事儿就来了,史迪威不服蒋介石,蒋介石不满亚历山大,中国远征军的前线指挥官杜聿明不从史迪威。战争这玩意,敌人最喜欢你扯皮,也就在盟军就战役方向、兵力部署吵吵嚷嚷的时儿,日军突出奇兵,拿下了战略要地仁安羌,这样,非但打乱了盟军的战略意图,还使十几万中英军队陷入了危亡境地。在撤退的路线上,亚历山大显示出了他的专家水准——避开日军主力,直接进入印度,而且英军也听命了,成功了,但到了中国军队这方,问题又来了,蒋介石不让往印度撤,要求中国军队“竭力还师”。杜聿明听话,在回路被日军封死的情况下,不惜时间勘察归国线路,而新38师师长孙立人就不听那套了,带着自己的兵马顺利撤到了印度。

  忠诚听话的杜聿明跟六七万大军在缅甸重镇腊戌终于做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翻越险恶无比的野人山,做蒋委员长的好战士!
  但,前有围截,后有追兵,滞留在莫的村堪迪佛塔医疗站的1500名伤兵怎么办呢?
  这真是一个痛心疾首的问题呀!【待续。】

日期:2010-07-30 17:24:34

  《中国伤兵——三代军人的绝对写真》
  文/北漂联盟(战争伤残军人)
  【每个国家都有“死穴”,尤其那军事“死穴”,往往是国家和民族的灾难;更可悲的是,这种“死穴”在和平时期是许多人的盲点。
  ——沉重的题记】
  之二

  日军56 师团的坦克部队就要逼近腊戌了,中国远征军司令杜聿明非下决心不行了。
  这时,政工处副主任于诗淳上校给杜聿明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是伤兵的问题,就交给伤兵去处理吧。”
  杜聿明明白其中的含义,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默默闭死眼睛,沉思片刻,登上了司令部外的一辆中吉普。
  到了莫的村堪迪佛塔附近的医疗站,出现在杜聿明眼前的是一排排绿色帐篷、一片片白色纱布及一群群东倒西歪的伤兵。
  杜聿明垂着头,不忍目睹那些痛苦和绝望的伤兵,直接走进了医疗站外侧的一顶帐篷。

  见他进来,躺在竹排制作的病床上的骑兵营长长赵昌乐赶紧坐了起来,向杜长官行了一个军礼。他的双腿已经被炸断,粗糙的胡须张扬在坚韧的脸上。
  这位中校营长在清醒的伤兵中职位最高。他望着杜长官那冷峻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说:“杜长官,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打仗,丢下伤兵,就等于瓦解部队战力,可是,关照了我们这些伤兵,就等于全军覆没啊!我们实在是走不了了,但我们要用惊天动地的奇迹,制造出无形的战力!”
  杜聿明望着这位战将,依然不吭声。
  赵营长慨然挺起了胸脯:“杜长官,腊戌是我军的战略支撑点,拥有大批的物资,我们恳求,杜长官恩准50桶汽油,我们1500名伤兵,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造强大的中华神灵,威慑倭寇,振奋我军!”
  作为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杜聿明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郑重地向赵营长行了一个军礼……

日期:2010-07-31 13:09:03

  《中国伤兵——三代军人的绝对写真》
  文/北漂联盟(战争伤残军人)
  【每个国家都有“死穴”,尤其那军事“死穴”,往往是国家和民族的灾难;更可悲的是,这种“死穴”在和平时期是许多人的盲点。
  ——沉重的题记】
  一、1500名中国伤兵悲壮自焚

  幸免者竟是一名好色之徒
  之三
  热带的阳光,像一条条毒蛇,残暴地扑向堪迪佛塔下的医疗站。被毒日行将煮熟的中国伤兵,或被搀着,或被抬着,慢慢向着医疗站的中心聚集。医疗站周围,列着一队队严整的宪兵,在他们眼前是一桶桶美国的高标号汽油。
  作为伤兵队的总指挥,中校营长赵昌乐自然坐在伤兵们的中间。他喝了一口威士忌,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又像有了什么心事。
  “把侦察排的上士班副‘花舌头’给我找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瘸腿的士兵。他尖尖的光头,咪咪的小眼,变长的嘴巴不停地蠕动着,而且嘴巴一动,那耳朵也跟着煽动,看上去很滑稽。

  “啥事,营长,都啥时辰了,还有功夫啦交情。”“花舌头”名副其实,油腔滑调。
  赵营长并没用正眼看他,先是卸下自己的手表,然后掏出一把不锈钢的勃朗宁小手枪,一并递给了他:“拿上,赶快给我滚!”
  “你的话管用吗?”“花舌头”用挑衅的语气问道。“外边可有宪兵呐。你想让我早死呀,一枪让人家给崩了呀?”
  “滚你妈的吧!”赵营长随口骂道。“我的枪,宪兵队长认得,他曾在我手下当过排长。”
  “花舌头”刚想走,赵营长又喊住了他:“过来!”

  等他凑近,赵营长变换了口气,跟他嘱咐道:“出去后,换上便衣,跟着难民走。你小子要争取回国,到我老家,杨家寨。你看中的那个骚娘们,就在我老家。帮我给把儿子给养大。谢了,狗日的!”
  ……
  当“花舌头”一拐一瘸地走出了四五里山地时,忽听得“嘭”地一声闷响,只见堪迪佛塔方向升腾起了一股股灰色的浓烟,随之,还传来了零碎的枪声……
  他震惊了!尽管他是刚从那儿逃出来的,可眼前那悲壮、苍凉的一幕像一记重拳,狠狠地向他袭来,他踉踉仓仓,难以自制,泪水从心底喷涌而出。
  这可是世界战争史上数量最多的一次伤兵自焚啊!

  堪迪佛塔方向的滚滚浓烟,在缅北连绵不断的群山、浩瀚无边的森林上空弥漫着、升腾着……
  “花舌头”仰望着,心中竟泛起了一丝苦笑……
  “花舌头”是肖河飞的艺名,他原本是唐山派的练家。这个派别有点儿北京天桥艺人的来头,街头巷尾,先以花拳绣腿招惹人气,然后巧舌如簧,兜售叫卖,逼急了,也能来点真功夫。“花舌头”学的是唐山派的武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山东汉子。他老家是贴在胶济线上的南流镇,东临胶莱河,西靠潍水河,勉强算是胶东半岛上的人。两年前,胶东闹水灾,18岁的“花舌头”背着个灰不溜秋的破褡裢,云游四方,开始了自己的江湖生涯。在湖北衡阳的岳屏书院,正在练摊卖艺的“花舌头”,引起了一个军官的注意,等他收摊时,军官啪地扔给了他一枚银元。看到这枚闪闪发光的银元,“花舌头”不禁一惊,因为看客通常都是赏他一枚铜板,而这一枚银元也太贵重了,论吃的,它能买一袋子大米,论穿的,它能购一身好衣裳。“花舌头”实在是受宠若惊啊。但他在捡这枚银元时,军官“哈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这钱就这么轻吗?”
  “花舌头”知道是套,赶紧住手。别看他闯江湖不久,尖尖的脑袋里却尽心眼。于是,他赶紧起身,恭敬地跟那军官套开了近乎:
  “长官,听口音咋这么熟呢?”
  “老子是山东的。”
  听军官这么一说,“花舌头”顿时一脸笑花:“哎呀,老乡啊。我,东靠青岛、西靠潍县,南边就是沂蒙山。”

  “老子正是沂蒙山的。”
  军官歪着头,掐着腰,审视着他,又说:“本来,老子看中了你的拳脚,想让你进我的侦察排,让你这么一喊老乡,把老子的感情给喊出来了。怎么样,跟着我吧,给老子当勤务兵去。”
  “长官,我可不是当兵的料。散漫惯了。”其实,他真正不愿当兵的理由,就是怕打仗。谁不清楚,打起仗来,倒霉的就是当兵的。
  这位军官并不急躁,他就势坐在“花舌头”跟前的一块石头上,低声说道:“你这个小老乡,真不识抬举。老子是国民革命军第5军骑兵补充营的,就一直驻防在这衡山周围,日本人离我们还远着呢。再说,你给我当勤务兵,还用到前面去拼命吗?”
  说着,他又掏出一块银元,扔到了地下:“愿意的话,这两枚大洋都是你的啦。”

  “花舌头”终于没经受住白花花的大洋的诱惑,跟着军官走了。
  骑兵补充营就驻扎在衡阳西南郊外,那名招录他的军官就是中校营长赵昌乐。这个赵昌乐,老家是沂蒙山区的,但闯关东已有多年,曾在于学忠司令手下干过警卫排长,参加过台儿庄战役和武汉大会战,在半年前的昆仑关战役中,他身中两弹,伤愈后奉命到后方召集兵马,重新组建骑兵营。
  作为勤务兵,“花舌头”除了为赵营长跑前跑后,还有一项新的任务,这就是照顾赵营长的夫人。按照职务,赵营长是没有资格带家属的,但他负伤后,上司考虑到他的夫人干过护士,就托人把她给接来了。营长夫人小营长六七岁,叫高丽,她在南满铁路局卫生所期间,被一身豪气的赵昌乐看中,就托人去说媒,可在南满铁路经常跟中外高级职员打交道的高丽看不上说话粗鲁,性格暴躁的赵昌乐,一口回绝了媒人。当时,赵昌乐尽管是个小排长,却是51军军长兼河北省省长于学忠的贴身警卫,给他支招、帮他说话的自然很多。不久,南满路局的日本人主管就招高丽谈话,他拐弯抹角,透露了两层意思:虽然中日难免一战,但在军方尚未行动之前,我们日本人的企业尽量处理好跟中方军方的关系;如果高丽小姐一再拒绝那名中国军人,日本方面将考虑解除与高小姐的劳动关系。结果在日本上司压制下,年仅16岁的高丽被迫嫁给赵昌乐。更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的蜜月刚刚结束,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了。高丽作为抗日军人的家属,为了防遭日本人迫害,自行离职,进了伪满洲国的一家教会医院。

  “花舌头”自从见了高丽,果然体会到了赵营长为什么被她所迷。说真的,高丽个头一般,脸蛋儿也没有动人之处,但有两点特别能拨动男人心弦,她的眼睛对着你时,就像流淌的清泉在搅动着一汪碧蓝的深潭,引诱着你情不自禁地想往里面跳,哪怕是淹死。再有,她走起路来,那细腰儿就如同一个柔软的甩把,左右摇曳着两叶动人的屁股,当那两撮美丽的肉团儿通过衣封流露出瞬间的空隙时,男人就会忘记了眼睛,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转换成了坚硬的利器,总想迅速填补她那梦幻般的空间。这真是苍天造就的一个万人迷啊!

  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花舌头”从如醉如痴到痴心妄想,又从痴心妄想到忘乎所以,渐渐,他情不自禁地超出了“照顾”她的范围——在她一次如厕时,他偷偷爬上了墙头……她惊讶地发觉了他,却只是赶紧掩起了下身,并没有吱声,但他的举动,被另外一个勤务兵也看到了。
  “花舌头”认为这次完了。营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上次一个安徽兵偷吃炊事班的腊肉,让营长一脚从石阶上踢下,连翻了十几个滚,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可这次,营长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把他打发到了侦察排,还给了他个上士班副的职位。起初,他不清楚营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营长一次大醉后,他才明白了营长的如意算盘。营长在那次醉酒中,曾跟几个好友说:“‘花舌头’,我恨不能劈了他!可是,一想到我的儿子,我就忍了。我三代单传啊,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替我照顾我那儿子啊。这家伙不是喜欢我那娘们吗,就留着他给我当棋子。这个狗日的‘花舌头’,不但嘴皮子讨女人喜欢,还有一番武艺,将来,老子有用他的一天。”

  所以,他明白,这次营长为什么单独放他一马。

日期:2010-08-02 11:11:22

  二、一阵花拳绣腿,吓趴了两个刀客
  然而,“花舌头”也清楚,要想逃出缅甸,不是那么容易的!
  且不说尚未痊愈的伤腿,也不说茫茫无边的深山老林,单就面临的敌人和对手就足够他应付的了。
  日军就不用说了。他所处的缅北地区,除了缅族,还有克伦族、掸族、佤族、回族和果敢族等,其中果敢族就是我们汉人,是300年前退居缅甸的明朝军人的后代,约有十几万之众,占据着大片的缅甸疆土,跟缅甸土著的地盘争夺持续不断,狡猾的日本人通过教唆、收买等手段,利用历史矛盾,造成了土著,尤其是掌控上层的僧侣、头人和寨王对中国远征军的仇视。因此,可以这么说,他虽免遭一死,却又身陷绝境。

  天色已晚,山风悲鸣,阴霾披离,“花舌头”右手握枪,左手柱棍,沿着一条山路,朝着东北方向艰难地行走着。他认为,那个方向就是自己的祖国。途中,左腿的伤痛不是的折磨着他,可他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他清楚,必须在行进途中找到一身便装,然后直插中缅公路,混入难民群中,不然,他或将被日军捕获,或将命丧这茫茫的山林。

  缅甸又称“金塔之都”,到出都有佛塔。借着微弱的星光,他隐隐发现了一座塔尖,轻手慢脚地靠上前去,果见山腰之间有一座不大的寺庙,在寺庙后面耸立着一座尖圆的塔堡。他潜下身子,拨开眼前的树枝,朝着寺庙那边张望。忽儿,一阵隐约的铃铛声吸引了他,循声探去,从寺庙里走出了两个人,牵着一匹戴着头铃的小马。在入缅甸之前,他们不但进行了系统的敌情教育,还学习了缅甸的风土人情。从眼前的情景来看,这是给寺庙运送食粮的马帮,而这些驭手都具备相当的自卫能力,有的甚至是武林高手。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没有刀马功,休吃马帮饭”。但“花舌头”又清楚,今晚夺取便装的机会恐怕就这一次了,因此,在生与死的平衡中,他选择了冒险一劫。

  也巧,两个马仔的回程,正是他的来路。于是,他紧了紧腰带,倒退了一截儿,卧伏在了一块山石之上,这样就可以居高临下了。伴随着“叮铃铃”的马玲,两个马仔一前一后走来了,虽然屡经战场,此刻“花舌头”心里还有有几分紧张。他在考虑两个迫切而又现实的问题:要不要开枪?用中国话还是用缅甸话?答案很快就从心里生出来了:尽量不要开枪,因为寺庙里的僧侣有火枪,把他们招来可就完了;不能说缅甸话,因为自己战前学的那些简单会话,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思,再说,在缅甸北部,汉话是很普及的。

  当马仔走近时,“花舌头”闪现出来的方式也很格外——他像对待老朋友似的,从巨石上忽地站了起来:
  “朋友,我等你们多时了。”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两个马仔也没有惊慌,前头那个勒住了马,扭头打量着他,后头那个也止住了步,只是刷地拔出了腰刀,通过渐亮的星月之光,“花舌头”看到了鼓板形状的刀型。他断定,这是两个佤族马仔。根据战前教官的训导,佤族毛哆哩(小伙子)一是崇拜英雄,二是讲义气,因此,“花舌头”想起了特殊的抢劫方法。
  “朋友,我这里有块夜光表,想换你们两样东西。”
  说着,他亮出了那块萤光闪闪的手表。

  两个马仔并不说话,依然那么沉静地望着他。
  “一是你这匹小马,再就是换你们一身衣服。我的这套军装,也给你们。”
  这两个马仔就是怪了,任凭你怎么说,就是不吭声。
  “花舌头”明白,降服他们还欠火候。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忽地一个大鹏展翅,跳到了两个马仔中间,他忍着伤口的疼痛,腾空而起,“啪啪”两个二踢脚,当落地的一瞬间,又双手撑地,“唰”地一个360度的扫堂腿,整个动作大气磅礴,一气呵成。那两个马仔看傻了,领头的那位赶紧松了缰绳,后头的那位急忙脱开了衣服。
  “花舌头”的一套江湖把戏,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日期:2010-08-03 18:14:23

  【三、几句江湖段子,逗乐了凶残的日军】
  有了马,对瘸腿的“花舌头”来说就是有了救星。
  这马,别看个头矮小,却是傣佤人驯养的山马,它四肢有力,善于爬山,除了奔行速度,其它能耐都在东洋大马之上。“花舌头”骑在马上,朝着中缅公路奔去。
  夜色之下,前方不时闪起一片片火光,他猜想,这一定是合围的日军在放火烧荒,搜寻中英突围部队。不过这也好,为自己避开日军提供了标识,那里没火光,他就往哪里走。中缅公路贯穿缅甸南北,只要朝着它的大至方向靠去,是不难找到的。
  但骑在马上,他又起了心愁:这把小手枪如何处理呢?面对日军的检查,它将成为祸根,但扔掉了它,将来也就少了护身符,再说,没了它,高丽能认他吗?想到了高丽,那左右摇曳着的两叶动人的屁股,就像两把鼓槌,狠狠敲击着他的心、他的魂,他多想啊……

  但现在还是想想这把枪怎么办吧!
  他摸了摸腚下的马鞍,忽然有了主意。翻身下马后,他卸下了马鞍,左瞅右瞅,发现了一个内槽,也幸亏手枪小,塞进去正合适,于是,他又从山路旁边采了些枯萎的杂草,塞在内槽里,将手枪掩饰好了。
  天快亮时,他依稀看到了蜿蜒爬行的中缅公路和爬行在公路上的难民。
  上了公路,他发现逃难的人有各种面孔、各种肤色,有汽车、有马车、有推车,有骑马的、有骑车的,但大部分是步行的。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难民中有他们派遣的黑人,也有他们雇佣的印度人。更令人惊奇的是,难民流里,竟掺杂着一些穿着军装的中国军人,他们有伤兵,也有散兵,看来他们是想碰碰运气的。由于“花舌头”是缅甸汉子常穿的黑衣黑裤,在路上并不显得扎眼。

  过了靠近中国的马迈山隘,“花舌头”听到身后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只见一队日本骑兵从公路侧面飞奔而过;随后,又传来了“轰轰”的马达声,“花舌头”再扭头一看,乖乖,是一股滚滚的钢铁洪流,前头是日军的轻型坦克,后头跟着装满士兵的大卡车。而这些日军,对混在难民里的那些中国散兵视而不见。由此,“花舌头”信服了55军敌情教官罗中尉的话:“日军,是很善于学习友军和敌军的,他们的分路合围学的是苏军,他们的集团突击学的是德军。”

  而眼下日军的架势,分明就是在集团突击,主力不计较截击、狙击、战俘等次要因素,全力超前,直取战略目标。剩下的问题,由辅助部队来解决。
  让“花舌头”给猜中了。在马迈山隘前方的一片树林之下,有几处破落的毛竹房,像是伐木工人的临时住所。日军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临时检查站,分了两个通口,每个通口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分别检查逃亡的难民。日本人是很会利用战争资源的,他们除了对中英两国军人,或另外的可怀疑对象严格甄别,当场扣押,其余的似乎忽略不计,在军力薄弱的缅甸,日本人极力扮演着亲民的角色,以便争取更多的缅甸土著以及其他势力的拥护。

  而对抓获中英军人,日军也采取了不同的措施,对零零散散的英军,统统关押进毛竹房里,对中国军人,那可就凶残了。凡是没有负伤的中国军人,日军先是拖到旁边沟里,集中看押,等凑到了十几个人时,一个戴着宽边眼镜的日军中尉扛着一把白花花的军刀,逐个儿询问,往往是中国军人还没回答完毕,那个日军中尉的钢刀就朝着他的气管狠狠地抹去了,就像宰鸡似地,那把白花花的军刀一会便血淋淋的了。被割断了气管的中国军人在沟里抱着嗓子不停地翻滚、怪叫,一会儿就不动了,真是惨不忍睹呀!等宰完了沟里的中国战俘,那个中尉一挥手,几个日军又扑向了几十个中国伤兵,他们用绳儿将伤兵一个个从背后绑死,并连接起来,让他们一排排躺在地下,然后就不管了。看到这一情景,“花舌头”又想起了罗中尉的训导课,日军最恨的是毫无理由的逃兵和降兵,对伤兵有时还能稍微宽容一点儿,但这种连环扣,相互牵制,如果没有耐性,越挣扎越紧,即使不管你,也能将你饿死、勒死的。可见,日本人的这点儿人道也是假惺惺的。

  眼前怵目惊心的一幕幕,弄得“花舌头”头皮都麻了,但他还得排着队儿闯关。由于难民太多,轮到他时,太阳已经升高了。他通过观察发现,前面被查出的几个化装的中国伤兵,都是编造了日本人不太相信类似谎话:“流弹打的”“狗咬的”“狼咬的”,等等。到了他这儿,他并没有下马,依然满不在乎地骑在马上。
  那个刚才屠杀中国军人的日本中尉走过来,问他:“喂,为何不下马?”
  “腿伤了。走不动,太君。”“花舌头”真到了日军跟前反而镇定了。这种心理,可能与他闯江湖不无关系。
  中尉审视着“花舌头”:“你,什么的干活?”
  “果敢人。跑江湖的。”“花舌头”早已编好了词。
  “江湖?腿伤?”中尉走到他跟前,又问。“喂,怎么伤的?”

  “皇军炸的。”“花舌头”说着撸起了裤子,露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伤疤。
  “皇军打的?皇军对果敢人是友好的,怎么会炸你呢?”中尉开始了猜疑。
  “皇军是不打果敢人,可皇军的炮弹长眼吗?我到腊戌卖艺,‘哐’地一声,吃了一发炮弹。幸亏中国军人还念旧情,给了一些药,也快好,但落残了。”
  “你说中国军人好?”中尉眼珠子在转悠。
  “花舌头”满不在乎地:“谁给我好处,我就说谁好。”
  他越是这样说,日军中尉相反越是相信他了。中尉朝他招招手:“你的,下来。”
  “花舌头”顺从地下了马。

  日军中尉把他引到路边,给众多难民让开了路,然后才问“花舌头”:“你的,跑的什么江湖?”
  “太君,你想开开眼吗?”“花舌头”觉得他中套了,也就来了信心。
  “好,到那边去,我给你们露两手。”他又说道。
  在日军检查站的前头,有一块空场地,像是日军的炊事班,因为有几个鬼子在野炊,军用锅里煮的是日本的宽边面条。
  “花舌头”跟着那个日军中尉来到了野炊的空场。他对中尉说:“太君,你的早餐,我也要米西米西的。”
  “快快的表演。”日军中尉有点儿不耐烦了。
  “花舌头”一手牵马,就地转开了圈儿,这叫打场子,然后他随着马步,开始了江湖上的叫场子:“这位太君太小气了,我这个小块头,能吃你多少面呀?
  哎,你可别看我块头小,从前的饭量,那是气吞山河哪!太君,就您这样的面条,不是吹的,我一口气,就能下去十八碗!不信咱就试试?

  哎,太君,你别害怕,把心尽管放在肚子里。如今我不行了,顶多吃一根面条,是的,就一根!你是不是想问有多长啊?从这里一直到大日本的东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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