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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李鸿章
作者:
劲行
日期:2010-10-18 11:56:00
秋后的荒原,一片衰败的景象,天边的云阴沉得几乎要将世界压垮,呼啸而过的风让草丛无力地摆动,无数飞鸟在空中拼命地逃离,似乎有什么不祥的预兆。
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荒原上独自行走,没有随从,但朝珠翎冠,衣着考究,看来非平凡之人。他抬头望了望前方,眼神中满是焦虑,脚下的杂草已深及膝盖,前人走过的小路早已埋在了草丛深处。他无奈地看了看四周,额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一阵大风吹过,几乎让他站立不稳,只好找个地方坐下来,稍事休息。他掏出烟斗大声吆喝却无人应答,只好苦笑几声又将烟斗收起。
他是谁?他要去何方?他气宇轩昂,却又为何困顿于此?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就连老人自己也充满了迷惑。
不久风似乎歇了,天色却更昏暗。他站起来,继续前行,忽然草丛中传来了窸窣声响,由远而近,由细微到嘈杂,让人不由地向后退却。一群狼在随风摇摆的草丛中走出,渐渐地向他逼近。
大风吹过,草丛中惊现更多的狼。它们从四面八方围来,灰黑色的毛随风竖起,冷酷的眼神中满是贪婪。突然,从狼群中跃出了一个隐藏着的人,举着枪对准他,扣动扳机。就在枪响之际,他看清了此人——小山丰太郎,去年在马关就是此人行刺他,当时子弹射入了左面颊骨,至今尚未取出。
他感到很震惊,事情过去了大半年,此人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大喊了一声,醒了。
这是在公元一八九六年二月十一日,光绪二十一年十二月廿八日凌晨,北京贤良寺,李鸿章寓所。
虽是立春,但夜里还是下了些小雪。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京城各衙门的事务少了许多,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五品帮办章京陆云起难得不早起。过往的一年虽然忙碌,但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不提也罢。春节期间,他将告假回广东探亲,父母和兄弟姐妹已有几年未见,心中颇为挂念。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当李中堂遣人清晨登门将他唤醒时,他就预感到这个家是回不成了。中堂大人虽然一生勤勉,可这么早这么急迫地召唤他,肯定事出有因。
陆云起穿戴好赶到贤良寺,李中堂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自十岁那年初次见到中堂大人,转眼已过去二十四年。当年的中堂正值壮年,心中满是发愤图强的梦想,对整个国家,对他们这批即将留美的少年都充满了期许,可现在他已迈入古稀之年,成为了一个拆东墙补西墙的裱糊匠。
看着白发苍苍、眼神沉重的中堂大人,陆云起心中一阵酸楚。在他心中中堂是上级,更是师长,在他成长的每一步背后都有中堂的身影,抛开繁文缛节,彼此师生的情谊远大于其他。
“春诚,昨皇上召见,有一事交由,不知该如何!”中堂说。
“在下愿为大人分忧。”陆云起答道。
“俄皇尼古拉二世将在五月举行加冕仪式,各国将派特使祝贺,朝廷本是派遣布政使王之春前往,但俄方一定要我去。我虽年事已高,但国家之事本该义不容辞,只是去国几万里,心中却颇有顾虑。”中堂说。
“大人,我明白您心中的顾虑,恐此去俄国成了他人砧板的肉。俄国人借修西伯利亚大铁路之际,图谋我朝之利益,这已是路人皆知。俄国人一定要大人去,肯定已打好了如意算盘。但朝野上下皆认为‘各国忧患犹缓,惟日本之患为急’,俄国同日本存在利害冲突,我国应深相接纳,互为声援,与俄立约结盟,乃今日救急要策。在日本人和俄国人间平衡利益关系,为国家谋取最大利益是关键问题。然而顺了俄国人之意,只怕弄不好会落下一个卖国的名声。”陆云起说。
“卖国?本官还怕落下一个卖国的名声?国已至此,由不得我来卖不卖。我办了一辈子的事,倡办洋务,兴办北洋水师。三十年来鞠躬尽瘁,说的是富国强兵,到头来发现不过是两件华丽的装饰品,改变不了什么,如不戳破还可敷衍一时。就像一间破屋子,请来糊裱匠东补补,西凑凑,也还像模像样。谁会知道这华丽的纸片后面,仍旧是不可雕砌的旧物?遇上和风细雨,吹破几个小洞,糊裱匠还能及时修葺,让人看不出破绽,但遇上狂风暴雨,这纸糊的东西自然是七零八落,危楼朽木尽显,不可收拾,我这裱糊匠要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说着说着,中堂大人有些激动了,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去年在日本,大人被小山丰太郎所伤,如今身体未完全恢复,此次去国数万里,车马劳累是其次,而各种势力之险恶才是主要,大人要三思啊!”陆云起劝告道。
李中堂站了起来说道:“正因为这样,于国、于心,为臣子的都不能拒绝。我已垂暮,很多事本该不在乎,只是各方利益盘根错节,怕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留给豺狼虎豹以可趁之机啊!”
陆云起立即跪下,说:“学生愿为大人分忧!”
“春诚,为难你了!”
“大人用心栽培学生多年,学生理当为国、为大人分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突然,北风将窗户吹开了,有数片雪花飘了进来,李中堂转身将窗户关上,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三千年未见之变局啊!谁知道这风要将世界带向何方?此去俄国任重而道远。春诚,过了年你先行出发吧!俄国那边我已安排好了,驻俄公使馆参赞胡惟德将协助你开展工作。”
陆云起点了点头,说:“大人,您放心就是。”
日期:2010-10-18 13:14:31
1
大年初一,陆云起告别妻儿,带着仆人小松自天津港乘法商客轮到马赛,再转乘俄国邮轮,于三月底到达圣彼得堡。三月底的圣彼得堡依然是一片冬季景象,海面上冰层未完全消融,附近有破冰船在忙碌。虽然寒冷,阳光却颇为灿烂,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尽是迎别送往的人们。穿着皮大衣的大清国驻俄公使馆参赞胡惟德一行已早早在码头等候。
乘客们沿着舷梯鱼贯而下,陆云起注意到了走在他们前方的一位俄国绅士,大约五十来岁,高个子,灰白头发,衣着考究,眼神敏锐而淡然,与他并排的是两位随从,一行人沉默地向前走着。身后,两位提着行李的仆役并没有紧跟着他们,只是时而张望,时而耳语。
到了岸上,俄国绅士停下脚步,似乎在寻找什么。
胡惟德显然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陆云起,正带着满脸的笑容走来。这时,陆云起看见他的身后一位年轻人正用力向前冲着,他迅速扒开胡大人及周围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指向俄国绅士。陆云起大惊,立即转身扑向俄国绅士,就在他们倒地的瞬间,呼啸而过的子弹在地上溅起阵阵火花。人群顷刻间尖叫四散。年轻人举枪继续向前冲,陆云起转身一脚踢掉了他的手枪。人群中,又闪出两个人,就是那两位仆役,准备举枪向他们射击。
陆云起拉着俄国绅士,快速闪进了人群中,只留下他的两个随从目瞪口呆。
“陆大人,陆大人,你在哪儿啊?”胡惟德急切地寻找着,但尖叫混乱的人群几乎将他淹没。陆云起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找到胡惟德。
“胡大人,马车呢?”陆云起问。
“马车就停在了门口!”胡惟德说。
“老爷,老爷,还有我呢!”小松奔跑着过来喊道。
正说着,尾随的几位年轻人已追上来。
“你们带着这位先生快上马车,我来对付这几个人。”
“可是,陆大人……”
“快走……”
陆云起用力推了他们一把,这时一位年轻人已举起了枪,他赶紧冲过去抓住这人手腕,用力将手枪夺下,却没提防身后已被人紧紧抱住了。炸弹引线“嘶嘶”地在身后作响,身后的人捆绑着炸弹试图与他同归于尽,慌乱的人群瞬间散开。情急之下,他只好脱下呢子外衣,用头撞开这位亡命之徒,再将外衣罩在这人头上,飞速向马车奔去。
马车已启动了。胡惟德从马车门口伸出手,大声喊道:“快快,拉住我的手……”
子弹在耳边不断地呼啸而过,陆云起奋力追上马车,被胡惟德用力一拉,跃身上了车。
马车在街角拐弯,把枪炮声远远甩在身后,朝中国公使馆而去。
日期:2010-10-18 14:50:04
一小时后,俄政府官员来中国公使馆迎接这位沙皇的御前大臣巴布连科公爵时,公爵大人还惊魂未定。
这位从法国休假回来的高官,自马赛港上船已与陆云起打过照面。此番得到陆云起的搭救,自然是万分感激。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短暂的休息后,陆云起在胡惟德的帮助下,他们先后约见了俄内务部、暗探局的官员,就有关事项进行了协商。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的迹象,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了,但透过俄国社会的表面,陆云起却感到有暗流在涌动。在深夜他常被一些奇怪的声音惊醒,醒后却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平静是表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引来变故。为了安全,他没有住在外边,公使馆腾出间办公室让他暂时住着,而他的仆人小松则在其他的官员宿舍里搭了张小床。
日期:2010-10-19 07:44:09
2
几天后,巴布连科公爵再次来到中国公使馆,除了感谢上次的帮助,还热情邀请陆云起他们去公爵的别墅参加周末的聚会。
圣彼得堡的四月是个美好的季节,漫长的严冬终于过去,封冻了近半年的涅瓦河又重新泛起了波光,街上忙碌的人渐渐多起来。
公爵的别墅就在圣彼得堡郊外的森林中,木质结构的白色法式小洋楼,算不上特别豪华,但内部装饰温馨浪漫。公爵本人比较崇尚法国文化,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用法语与客人交谈,他说他年轻时代就是在法国度过的,巴黎就是他的第二故乡,包括他的太太也是在法国认识的。
陆云起没有看见他的太太和其他家人,便有些好奇。
胡惟德告诉他:“公爵夫人已去世多年,儿子在法国读书。”
“哦!”陆云起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在圣彼得堡有种奇怪的现象,贵族们似乎不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过着与普通老百姓毫无瓜葛的日子。他们在一起总是说着法语或英语,谈论的都是巴黎和伦敦的时尚和趣闻,就像今天到场的客人,如果将他们扔到巴黎或伦敦,没人能从他们身上发觉俄国的痕迹。
陆云起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喜欢每到一个国家都能感受到当地的风土人情。周旋于各位客人之中,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他便在别墅住了下来。
这样的夜晚让他想起在英格兰乡下的日子。也许是当年的记忆太深,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月光照在天台上,让四周的环境有了一种神秘感。远处传来了狼的嗥叫,悲凉沧桑,让人似有所触。
听说春天的狼特别具有攻击性,因为此时的狼要哺育后代。
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一声巨响惊醒,是枪击的声音。他赶紧翻身起床冲出房间。不少客人也惊醒了,在茫然中惊慌地尖叫。黑暗中,一个身影在走廊里奔跑着,不是人的身影,而是一只野兽,愤怒的公爵举着猎枪紧跟而至。野兽跃上窗台,子弹正好打在窗沿上。公爵跑到窗台前时,野兽已跑了。明亮的月色下看见了一只如同闪电般飞奔的米金色毛发的母狼,瞬间蹿进了树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远处传来的一阵阵狼嗥。
仆人点亮了客厅的灯,惊恐的客人们也聚集在了客厅里小声议论。精疲力竭的公爵则坐在沙发上低声抽泣,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向大家道歉,然后独自回了房间。
天亮后,客人们纷纷告别回城。路上一位客人讲叙了发生在公爵家的往事。
公爵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但妻子在生下儿子后不久便得伤寒去世,但为了他挚爱的儿女,他没有再婚。他的女儿薇拉,聪明伶俐,是公爵的掌上明珠。薇拉十四岁生日那天傍晚,带着几位好朋友来别墅庆祝,没想到在路上失踪了。圣彼得堡的夏天是没有晚上的,因为靠近北极,晚上也如同黄昏或清晨,就像《白夜》里描叙的那样,所以一开始公爵也没放在心上,何况还有一帮好朋友与她随行。夜深了,薇拉一行还没有来,他们才着急了,发动许多人去寻找。警察在路上发现狼群活动的足迹,顺着狼的足迹,在密林深处找到了血迹。他们开始了大规模地搜寻,历时近半个月,终于找齐了与薇拉同行的五位朋友的残骸,但是薇拉的遗体一直没找到,也许她早已被狼撕碎了。
愤怒的公爵将儿子送到了瑞典的外公家,并发动了对狼群的猎杀。圣彼得堡周边的狼群也因此销声匿迹了很多年。但是近年狼又活跃起来,可活跃到闯入公爵的别墅内则是首次,有人认为这是狼群对公爵的报复。当然,这只是对这次意外的猜测。
但陆云起不那么想,虽然狼袭击人没什么奇怪的,可狼为什么老与巴布连科公爵过意不去?职业习惯让他不愿放过每一个细节,巴布连科公爵的身份和背景一直都是他感兴趣的,陆云起在马赛港上船后不久就遇见了巴布连科公爵,从外表和气质上判断他不是一般的人。
日期:2010-10-19 16:22:38
3
周一,俄内务部警察司特别处主管亚历山大先生突然造访了公使馆,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据内务部截获的可疑电文,有消息说反政府的秘密组织准备在沙皇登基时制造事端,所针对的人就是来访的李鸿章。
对于这样一则消息,陆云起并不感到意外。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有针对李鸿章的行动很正常。重要的是要了解这个组织的真实面目和具体行动计划,将他们的计划扼杀在萌芽状态中,以保李鸿章顺利访俄。
亚历山大先生离开后,胡惟德拉着陆云起到办公室说:“春诚兄,只能派你去内务部亲自参与调查了!”
“胡大人,这是哪儿的话,下官此次来俄就是要为中堂来访的安全做准备,这是义不容辞的工作,一切听由胡大人安排。”陆云起说。
“我刚和亚历山大先生商量过了,内务部将此事交给了暗探局特别侦缉处的负责人茹科夫警官负责,你只管配合他的工作就是。”
“是,下官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陆云起答道。
“这位茹科夫警官出身名门,父亲曾是俄外交部高官,他本人在德国军事学校学习多年,擅长情报的收集和破译,由于少年得志,为人比较傲气,刚新婚不久,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太太,所以与他打交道要注意分寸才是。” 胡惟德叮嘱道。
“好的。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陆云起问道。
“亚历山大先生说你不要去暗探局找他,明天上午他在家里等你,这是他家的地址……”
胡惟德说着拿出一张纸片,又接着说:“昨天接到从上海发来的电报,李中堂大人已于日前出发,将在月底抵俄,你得抓紧时间啊!”
“是,下官明白。”陆云起说。
日期:2010-10-19 18:35:30
4
茹科夫警官的家在圣彼得堡的白桦岛,这是一处贵族和有钱人聚集的区域。马车夫带着陆云起到了一座意大利式建筑前。按响门铃后,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开门的仆人。一位高贵典雅的女人走了过来,带着迷人的微笑用法语说:“陆先生,安德烈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请问你是茹科夫夫人吗?”陆云起问道。
“是的,我就是安德烈的太太,非常高兴认识你。”茹科夫太太说。
书房就在二楼的楼梯口,陆云起和茹科夫太太闲聊了几句便到了,推开门便看见一位年轻人坐在书桌前。看见陆云起,他便起身与说:“陆先生,你好!我是安德烈•茹科夫。”
“非常荣幸能见到你。”陆云起说。
茹科夫先生点头示意陆云起坐下,但他没有继续说话,仍然翻看着资料。茹科夫太太端上一杯咖啡便退下了。
窗外的光线透过白色纱帘照在这位长着一头柔软黄发、身材粗壮的俄罗斯男人的脸上,严肃而冷峻,让人觉得气氛有些窘迫。
陆云起有些不安了。
“茹科夫先生!”他试图与茹科夫先生交流。
茹科夫先生这才抬起了头,拿了拿手里的资料说:“亚历山大先生说有问题,可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我们每天都接到各种线报,大多数情报毫无用处,我想这次也只是个误会。”
“茹科夫先生,外交和情报上无小事,是不是误会,我们得核实再说。”
“你是不相信我们?我一直在核实,我相信我的判断。”
“可以将资料借我看下吗?”
“对不起,这些资料我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茹科夫先生说着将所有资料收起锁到了抽屉里。
“但是,茹科夫先生……”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
茹科夫先生站起来,并伸出手道别。
“茹科夫先生,你不能这样!”陆云起抗议道。
“陆先生,再见!”茹科夫先生伸出手说。
陆云起愤怒了,与西方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没遇过这样没有礼貌的,他没有与他道别,转身离开了。
在楼梯口遇见了茹科夫太太,她正端着点心。
“陆先生,就告辞了?”她惊讶地问道。
陆云起没有回答,依然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陆先生,别生气,安德烈是这个脾气!”茹科夫太太放下点心,跟在后面说。
“茹科夫太太,这不关你的事。”陆云起说。
“但你这样生气,让人很难受,如果安德烈有什么不周之处,我代他向你道歉。” 茹科夫太太说。
“谢谢,请你也回吧!转告茹科夫先生,抱歉打扰了他。”
陆云起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期:2010-10-20 08:44:22
5
巴布连科公爵给陆云起写了封信,对意外所造成的惊吓和不愉快致歉:“其实在船上我就注意到你,在码头能得到你的帮助,相信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并再次对你的帮助致以最真挚的感谢!……本希望能在别墅和你长聊,很抱歉发生了意外,如果有时间希望能再来府上访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一定会尽力而为……”
陆云起决定再去拜访巴布连科公爵。
巴布连科公爵在圣彼得堡城内的寓所离公使馆不远,是一座带庭院的小洋楼,经过几次预约,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公爵的寓所很大,除开仆人、秘书、安保人员外,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儿。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办公室里,公爵慵懒地陷在沙发上,显得非常孤独。
“我记得十年前访问过一次中国,见到了李鸿章先生,还见到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许多人,不过都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不知道你当时是否在场?”公爵笑着问道。
“很遗憾,那时我还在海军服役。”陆云起说。
“那次访问很愉快,我很期待与李先生的再次见面。”
“谢谢,这次来拜访公爵,有些事关李中堂访问贵国的事情想和公爵聊一聊。”陆云起说。
“哦!有问题吗?”公爵问道。
陆云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公爵认真地倾听着。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我得和陛下说说。我和安德烈的父亲共事多年,安德烈的性格我知道,他是个极守原则的人,只是太年轻,可能办事把握不好分寸,我会和暗探局谈的,应该会没什么问题。”公爵说。
“那太感谢了!”陆云起说。
“应该的,这事关我们两国的友谊。”公爵笑着回答道。
“是啊!拜托公爵了。”
“喝点什么?咖啡还是伏特加?”公爵问道。
“随便吧!”
“喝点伏特加吧!我这有瓶上好的伏特加,来俄罗斯不喝点伏特加会遗憾的。”
伯爵说着就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两个高脚杯,斟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了陆云起。在递酒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一个相框,差点掉到了地上,陆云起赶紧将它接住。
镜框里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年轻时的巴布连科公爵夫妇和两个孩子。
“这是你们全家吧?”陆云起问道。
公爵饮了一口酒后答道:“是啊!我太太已去世多年,儿子伊凡在巴黎留学,女儿薇拉小时候走丢了,我相信她还会回来的。”
“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提起。”陆云起说。
“没关系,他们都说我女儿被狼吃了,可又没有任何证据。他们都是一群白痴,这么多年了查不出任何线索。但我相信我的直觉,她一定会回来。”
公爵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里边有着往日全家的照片,端庄恬静的妻子,美丽活泼的女儿,还有乖巧稚气的儿子。相册上记录着女儿薇拉从小到大的生活,从一个小黄毛丫头到亭亭玉立的金发小美女,楚楚动人,却被狼吃了,实在令人叹惜。
薇拉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十四岁生日的白天拍的,本来公爵还要在晚会上献歌一曲,一首他最爱唱的意大利歌曲《爹地的小女儿》:
你是我的彩虹
我的金杯
你是爹地的小小可爱的女儿
拥有你,搂着你
我无比珍贵的宝石
你是我圣诞树上的星星
你是复活节可爱的小白兔
你是蜜糖、你是香精
你是一切的美好
而且,最重要的
你是爹地永远的小小女儿
公爵轻轻地哼着,似乎很快就沉醉到了对往日幸福生活的回忆中,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当年发生在这屋子里的事情。大概是伏特加的作用,公爵有些难以自持,一个下午过去了,公爵仍意犹未尽,接着邀请陆云起一起吃晚饭,还拿出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的灌装鱼子酱,并约好改日一起去打网球。
日期:2010-10-20 17:44:30
6
公爵的承诺很快就起了作用,两天后亚历山大先生来到了公使馆,就以前的工作未到位向胡惟德道歉,胡惟德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了很多客套话。送走了亚历山大先生,胡惟德摇了摇头,责怪陆云起说:“你呀你,还真有能耐,小小的一点事竟然惊动沙皇陛下,不就人家怠慢了你?害得亚历山大先生亲自来道歉,好了,茹科夫先生明天上午会在家等候你的指教。”
“胡大人,不是下官有能耐,要不是咱们在码头营救过公爵,在俄国办事会有那么顺利吗?”陆云起说。
胡惟德笑了笑,再无话可说。
第二天上午,陆云起来到茹科夫先生府上。依然是达茹科夫人开门迎接,她带着一贯的甜美笑容,似乎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夫人,真的很对不起,那天言辞有所冒犯。”
“安德烈也有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希望达茹科夫先生也不要太介意。”
“安德烈不会的,安德烈今天很早就出去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他叮嘱了很多次让我好好招待你。”
“他出去了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陆云起说。
“安德烈很快就会回来的,陆先生不介意先在书房坐会儿?”
陆云起点了点头,随茹科夫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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