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不经意地夺走了校花的初吻

作者: 朱梓鑫


日期:2010-5-22 12:46:00

  那时我们是邻居,她还不是校花,而我只是笑话。
  我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这么做了。
  以前我妈很少说我丑,实在憋不住也是措辞委婉;可最近老听我妈唠叨,说当初在产房,护士把我抱给她看,她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她说我那个时候黑得像个煤球,眼皮耷拉着,脸上就两个鼻孔出气,小嘴打个哈哈还流哈喇子……她跟我爸都浓眉大眼的……怎么,怎么就生出来我这么一个黑皮寡瘦的猪腰子脸呢?
  我妈老伤心了,于是问护士:“不能塞回去吧?”
  后来听姥姥姥爷说,我妈年轻的时候老迷高仓健、唐国强了;一个极阳刚、特爷们,一个极隽秀、特儒雅;所以她从众多追求者中接受我爸,也是看中我爸兼具高仓健的“酷毙了”和唐国强的“帅呆了”。她在怀我的时候,希望我像变色龙似的,让环境影响我的外在;所以她时不时揽镜自照,又时不时盯着我老爸看,看得时间长了,难免含情脉脉暗送秋波,憋得我爸火烧火燎、搔首挠腮的;《追捕》、《三国演义》、《小花》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看,琢磨着把我往电影演员那个路子生的,不想,生出来是个小品演员。

  后来有人跟我妈说,孩子他爹挺帅,他妈也挺靓,就算结合两人的缺点,也不会差到哪去;退一万步讲,这孩子长得再难看,只要有气质还不是一样讨人喜欢。于是我妈开始有了一丝希望,尽管这残存着的希望就像初冬树顶上的最后一片枯叶;她不顾我爸的再三阻拦以及坚决反对,给我取名帅帅,仿佛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从此,我随我爸姓甄,全名甄帅。
  唉呀妈呀,这名字起的也忒反讽了,嚎?!

日期:2010-05-22 12:47:45

  (1)
  邻居家的果果比我长得好看,所以果果妈整天趾高气昂,没事就踢着正步抱着果果来我们家串门,每次串门都穿的花枝招展,把果果也打扮得招展花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和我家攀娃娃亲的。多年以后,我妈说果果妈喜欢我爸,可我爸追求的是她;后来果果妈一气之下就嫁给了黄卫——果果爸。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是母债子偿;后来我比果果先降生,果果妈看到我长得丑,心里得意了;可是在临盆时,又开始紧张,果果不会比我还丑吧?于是问身边
  的耗子妈,耗子妈宽慰道,那个几率可以中彩票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果果的出生,果然为果果妈扬眉吐气了一把;听我妈说,果果妈还没坐满月子,就抱着果果到处串门。大概就是那会儿常常经受风寒,果果从小身子骨就比别人娇弱,长到后来经常如西施般蹙眉轻叹,梨花带雨,杨柳拂风,让不少男性同胞怜香惜玉到内伤。
  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似乎对谁稀罕,就必须表现冷漠、背后诋毁,甚至正面攻击。
  果果在幼儿园里理所当然的成为受难的代名词,几乎所有男同学都喜欢欺负她;而之所以限定为“几乎”,就是还有我和刘昊,也就是耗子。每当果果受到欺负,我们就像正义的圣斗士保护雅典娜一样武装起来,英雄救美。
  那天,幼儿园的阿姨正安排大家上厕所,果果也怪,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这时,我们大班的“班草”李洋一边穿着裤子一边挪到果果身边,淡定地把“橡皮虫”放回裤子里,一把夺过苹果,咬了一口,然后塞回果果手里。
  果果真不是盖的,演琼瑶戏不比林青霞、刘雪华差,那哭起来,眼睛就是水龙头,“哗啦啦”流个没完;又黑又大的眼睛泪汪汪的,睫毛被打湿了,像两把扇子,上下扇动。我和耗子见状,马上武装起来,追着洋洋打。洋洋吓得提起裤子就跑,可是他跑的慢,又没有穿好裤子,摔了一跤。我们正好赶上,三个人抱在一团。

  打了一阵,我发现果果仍然在哭;于是停下拳头,想到了老妈有次被菜刀切到手,眼泪直流;老爸亲了她一下,老妈就破涕为笑。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果果旁边,瞄准她粉嘟嘟的小嘴唇,深吸一口气,像准备游泳似的,一个猛子扎下去。
  果果停住哭声,看了我一眼,吞了一口口水;“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幼儿园的阿姨闻声跑来,质问我怎么欺负果果;另一个阿姨则招呼她过去,直嚷嚷耗子和李洋的情况更加紧急。
  我们跑到那边时,耗子和李洋正抱作一团厮杀;其他小朋友在呐喊助威,女的向着洋洋,男的向着耗子。两个阿姨一人抱一个,把他俩拉开。
  阿姨把我们领到办公室站着,让我们一个一个交待清楚。
  我和耗子都说是洋洋先欺负果果。
  李洋居然说是果果把苹果给他的。他一说完我就想踹他。
  阿姨问果果;果果刚刚结束哭泣,还在那边直抽抽。

  另一个阿姨摸摸果果的马尾辫:“帅帅欺负你没有啊?”那声音亲切得就像阳光下和煦的春风。
  果果点点头。
  ……!!!
  结果很清楚,我欺负果果;耗子欺负洋洋。
  晚上家人接我们回去,果果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和果果妈说说笑笑,跑跑跳跳,穿着花裙子还转圈儿;我和耗子被各自的老爸拧着耳朵,从幼儿园一直拧到家里。老妈赶紧问怎么回事。我爸把我推开,说我耍流氓,亲果果。
  我撅着嘴说,妈妈哭,爸爸亲,妈妈就不哭了。老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老爸憋着不说话。

  从此我更深刻地懂得,长得帅就是有人疼。
  虽然我夺走了果果的初吻,却没有得到她的心。
  那年我五岁半,果果五岁。

日期:2010-05-22 13:31:35

  (2)
  周末,果果妈和我妈领着我们学钢琴,钢琴老师当着我妈面一直表扬果果,说不仅长得漂亮琴也弹得好。然后果果妈趾高气昂地看了我妈一眼,回去我妈就气得吃不下饭。
  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女人经常互相怄气,还要一起结伴。后来我妈把我叫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感伤和无奈,说:“孩子,你不比别人笨,也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果果比你漂亮一点,可是她是女孩子,我们不跟人家比长相啊……咱们跟她比学习,比钢琴。”
  我现在回想起这段,总觉得她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在对她自己说。
  我面无表情、眼皮耷拉着看着她说:“妈,我能不和她比吗?”

  妈说为什么啊?
  我面不改色地说我喜欢她。
  老妈本来紧绷着的脸一下绽放得像朵大喇叭花。她利落地拍了下桌子,哈哈笑着说:“好,你就长大把她娶回家!”
  因为这句话,我一直抱着这个信念,我很诚恳地看着果果的眼睛,认真地耷拉着眼皮对她说,当我媳妇儿好吗?
  果果一边剥桔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再说吧。
  因为这样一个漫不经心的答复,我幼小而专一的心里一直装着果果。可是果果对我的态度就像当年对我的表白一样,漫不经心。于是,我只有悄悄把这种感觉深埋在心,小心珍藏;直到我的嘴巴附近长出了一圈细密的绒毛,果果的胸前明显多了两团肉。

  听说小时候漂亮的长大就会变丑,反之亦然。如果这个命题成立的话,那我应该是个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大帅哥,而果果应该是和我相同等级的丑女。可情况不太一样的是,果果越长越漂亮。
  她一出去,邻居家的叔叔、伯伯总会定格在那两团肉,回过神来就上下打量;这种看法,耗子私下里称作买一送一,那个上下打量永远是附加品。随之而来就会有这样的感叹,女大十八变啊,小果是个大……姑娘了。果果总会害羞一笑;那笑容,就像和煦阳光下一朵飞舞的柳絮,如梦似幻。

日期:2010-05-22 13:40:21

  (3)
  先哲的智慧告诉我们,如果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我的大脑告诉我,如果改善不了我和果果的关系,那就先拿自己开刀!
  说实话,惦记黄晓果这么多年,又是同学又是邻居的,我们俩充其量也只能说是认识。
  中学以前,男女生之间被一条无形的“三八线”隔着,谁要试着越线一步,谁就等着流言蜚语积毁销骨吧;况且,就算男女之间的“柏林墙”倒塌了,我和果果也只能是上学的时候见见;放学的时候在钢琴教室照照面。学过钢琴了,她的业余生活还要献给高雅的芭蕾艺术。总算捱到小学毕业,就是该爬书山游题海的时候了。
  我和耗子不像黄晓果那么拼命,时常去“电游室”换换气,间或感叹一下果果的悲剧童年,或者大家的悲惨青春期;然后继续放肆搏杀。不知不觉中,十六岁的花季悄然绽放。我们咧着不算衷心的笑脸无奈地迎接恐吓我们已久的高中生活。幸而,我和耗子还是“各怀鬼胎”地压着分数线杀进了高中的重点班。

  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耗子和我爬到河边的大树上。耗子感叹着新同桌如何如何漂亮。我想着入学两个月了,可我还是我,果果还是果果,我们依然熟识且陌生。
  于是我忧虑地说,过了十六岁,我的荷尔蒙会不会停止分泌啊?!
  耗子推推我,说担心这个干嘛?
  我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在想,人黑点,可以美白;穿得寒碜了,可以捯饬一下;可是个子矮了是个大问题啊。于是我轻叹了口气,看着远方的白云,耷拉着眼皮,眼神迷离地说,青春啊,正鸟悄地溜走啊……
  话音刚落,下面“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耗子从河里长出脑袋,吐出长长一口水。多年之后,耗子告诉我,当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其实我也知道,虽然我是近视眼,并且河水浑浊,但我能隐隐感觉到耗子额上那三条又黑又长的竖线。

  回家后,老妈说老爸不回来吃饭,见我没应声;转头看着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唉,老了,老了。”
  老妈拿着手中的抹布对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说:“滚开点,你都老了,我怎么办?”
  我想起了黄晓果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不觉我也颔首蹙眉,我妈上来就是一个耳刮子,说:“大老爷们玩忧郁?!你以为你是花泽类啊?”
  我捂脸惊叹道:“妈,《流星花园》都看过?您老潮了。”
  老妈得意地笑笑:“说吧,小子,啥事啊,把你愁的?”

  我嘟囔着:“不是娘高高一窝吗,怎么你和爸都不矮,我还不长个呢?”
  老妈又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整天瞎琢磨些啥玩意啊你……我跟你说,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责任感,上进心;你高中都还没上,就想着找媳妇了?……”
  我害羞地把头埋进裤裆,老妈一把揪起我的脑袋说,明天开始跑步、跳绳、多喝一斤牛奶!
  我吃惊地看着我妈,心想这变化也忒大了点吧?这时,老爸回来,满面愁云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妈拿着手中的菜刀,直接奔过去问我爸怎么回来了?
  爸看她这阵势,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说有事好商量,放下菜刀说话。妈哈哈笑着把刀放下,温柔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轻轻靠过去,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爸说,他爹,啥事儿啊?
  爸先是打了个冷战,接着叹口气,最后抽了一口闷烟,没有说话。
  老妈大笑起来:今天咋啦,爷俩都玩忧郁?
  爸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烟,淡淡地说:黄卫提干了。

日期:2010-05-22 13:43:18

  (4)
  黄卫是谁?
  黄卫者,果果家父也。
  老爸说黄卫提干了,升官了,给他投票的多;实际上是有黑幕的,就是所谓的“潜规则”。然后我妈推推我爸的腿,示意我的存在;老爸看看我,把我赶回书房。待书房门关上后,我就开始寻思,这规则是怎么潜的?
  后来听我爸说,当年,果果妈喜欢他,给他一张电影票,约他去看电影。我爸当然知道什么意思,可是他心里已经有我妈了。于是他老人家稀里糊涂地把电影票给了暗恋果果妈的黄卫,还鬼使神差地说是果果妈送给黄卫的。当时可能出于好心,可是细细斟酌之后发现千古之恨已经酿成……后来黄卫和果果妈居然很神奇地谈恋爱了,然后结婚生子;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长舌妇整的,反正黄卫在婚后和我爸的关系微妙起来,表面上客气,背地里不知道捅了我爸多少刀子;我爸自认理亏在先,一直打掉牙齿和血吞。再后来,就是我爸忧郁地吐口烟,说黄卫提干了。

  从此以后,果果妈开始飞扬跋扈起来。从我出生那一刻果果妈的扬眉吐气,到学琴时的趾高气昂,再到现在……真是实现了三级跳。好在我的果果还是那么含苞待放,平易近人,清纯得那么天然无公害。
  特别是元旦晚会那天,当她穿着那身洁白的芭蕾舞长纱裙时,身材颀长、风姿绰约、娉娉婷婷,在一群女孩中间舒展身体,如蜻蜓点水、凌波微步般绷着脚背、踮着脚尖、碎步频频。追光打在她的身上,像一层纱笼罩着她,追随着她的舞步摇曳生姿。在《吉赛尔》的经典选段中,在如流水般清澈的管弦伴奏里,她像一朵娇羞的水仙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迎风招展……

  台下男生咽哈喇子者有之,鼻血井喷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总之应有尽有不一而足不胜枚举。以至于她刚跳完的时候全场沸腾,大家起立鼓掌;晚会结束后,全校新任校花诞生了!

日期:2010-05-22 14:04:14

  (5)
  表演结束后,我硬生生地把眼球塞回眼眶,突然感觉压力按次方递增。曾经那个穿着花裙子转圈圈儿的小美女,如今一下倾国倾城起来;这个差距就像我现在还在原始社会穿着虎皮裙茹毛饮血,她已经在共产主义和谐大舞台上翩翩起舞了。
  第二天开始,全校都在疯传那个跳芭蕾的高一MM,特别是诸如男厕所、男澡堂、“男”球场(因为我们学校篮球场上全是爷们,所以此处改为男球场)等男生聚集的地方。那些帅哥酷男争相举着玫瑰送到黄大小姐跟前,黄大小姐像《罗马假日》里的公主一样矜持地微笑着;对每枝玫瑰后的口水虽然嗤之以鼻,但她的目光尽量只停留在前方的玫瑰上。我突然想到査建英和陈平原在《八十年代》里的对话,陈平原贬斥九十年代以后的学界动不动往权利、阴谋、宰制方面靠;不看事情对错,先问动机如何。査建英马上接话,用了一个精辟的比喻,说就像掌握解剖学的外科大夫,对再美的姑娘也是一眼先看到一肚子下水。

  黄晓果很明显精于此道——她就算是个大夫,也只是欣赏姑娘的美丽。生活就应该要这样,把希望放大,把困难缩小!用耗子的话说,就是虽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但是永远不要对残酷的现实说“押妹跌”(不要啊),而要对自己说“刚爸跌”(加油吧)。
  我对自己点了一下头,仿佛启动电源;然后捣鼓着写情书,一沓稿纸用了一半,仍然不着一字。我寻思着那些流口水的玫瑰肯定也有情书的吧,否则怎么知道哪朵玫瑰是哪个流口水的送的?
  我心里没谱,总想找机会请教有经验的前辈。于是我问爷爷,爷爷说他们那会儿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存在爷爷追求奶奶;不过对于我爸的事情,他们略知一二——好像是在一个什么地方急转弯,两个人都抱着一堆东西急匆匆地撞到一起,我爸低眉、侧脸45度、深情地看着我妈……就那一瞬,我妈彻底晕菜。
  转角遇到爱啊!
  哎呀妈呀,多么偶像剧的一幕啊!
  所以我琢磨着吧,不管责任感和上进心对于一个男人是多么重要;但是要打动果果的芳心,我只能先从形象入手。从那以后,我开始每天跑三千米,跳绳一千下,牛奶一公斤;没事对着镜子,练低眉……侧脸45度……深情款款还附带着撅起嘴唇……我正眼神迷离地撅着,突然听到动静,镜子还没来得及藏,老妈就进来了;于是我将计就计,嘴里“咝咝”地倒吸冷气,我妈焦急地问孩子怎么了,面瘫了?

  ……

日期:2010-05-22 14:19:47

  (6)
  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耗子也不例外,只要谈到他的漂亮同桌马晶晶,他的贼眉鼠眼马上迸射出两道绿光,焕发出一种淫荡的神采。所以在一个春光明媚生机勃勃的下午,耗子心血来潮地叫来马晶晶,只是怕孤男寡女一起惹得马晶晶不好意思,所以事先把我约了出来。马晶晶是黄晓果的闺蜜,看着两个男的,恐有吃亏,于是把正在用功地黄晓果好死赖活地也劝了出来。

  机会来了。
  耗子提议去滑冰,果果说她不会;马晶晶也说她没怎么滑过。耗子一脸坏样地说:“没事儿,我们也不太会,没怎么滑过就尝尝鲜呗。”而实际上,我和耗子小学二年级就有旱冰鞋了。我正奇怪耗子怎么睁眼说瞎话,却隐隐看见耗子眼中泛着淫荡的绿光。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来到冰场,整片黑压压的人群,造型各异的前卫男女在冰场穿梭。耗子首先扎进人堆,而马晶晶早就被耗子不知带到什么鬼地方去揩油了;只有黄晓果是真的不会滑。她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扶着栏杆,蹑手蹑脚。
  我在后面看着黄晓果那么吃力和小心,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和她肢体接触,怕被她误会想和她肌肤之亲,只好在后面默默当着护花使者;可是护了一阵觉得也没意思,于是装作没看到她,娴熟地滑过去,希望她主动求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练习照镜子,今天派上用场了。我滑过去的时候,很注意自己的举止到神态,包括侧脸的角度;步态稳健,举止大方,然后加快步伐。可是黄晓果好像真是太不会滑了,所以全部精力都在脚底的八个轮子上。  我终于忍不住了,溜到黄晓果跟前,脚尖一立,站定,压低声音,表情严肃而温和,想要表现出绅士、成熟的姿态,然后自认为很有气质地挤出三个字:“怎么了?”

  黄晓果收起吃力的步伐,缓缓地抬起头:“骗子,都会滑!”
  呃……
  我刚想解释什么,一个长得很像耗子的哥们在一个长得很像马晶晶的女生面前耍帅;他丝毫没有把目光移开马晶晶那巴掌大的脸的意思,正得意地逆向滑行,飞速冲了过来。我估算着他的方向和速度,赶紧右脚一侧,左脚一摆,滑到黄晓果身边闭着眼挡住她。
  “啊!”一声花腔女高音般的尖叫冲破热辣的电子舞曲,继而又被鼎沸的人声瞬间淹没,耗子来不及躲闪,直接把我撞到墙上,我像一只被拍扁的苍蝇,贴着墙壁滑下来——那个惨啊,我想死的心都有。
  耗子和马晶晶赶紧跑过来问长问短;黄晓果利索地把自己冰鞋脱掉,冲过来,把我扶起:“帅,怎么样?”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黄晓果脸上,把黄晓果的眼睛衬得像要漾出水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嘈杂的冰场那么清晰可辨。我陶醉了,多么希望此刻地球停止转动。

  “小心!”黄晓果惊恐的眼神看着我的后面。可是我不想把眼睛挪开,我舍不得挪开;但是地球不会按照我的想法停止转动。所以我又一次摔倒,而且是直直地摔下去。我就这么看着黄晓果惊慌的表情摔下去,那是为我惊慌失措的眼神,满足了……

日期:2010-05-22 17:32:50

  (7)
  不知道滑冰的时候耗子对马晶晶做了什么,总之从那天开始,马晶晶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母耗子,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两只耗子还不敢那么嚣张。只能在我和果果的掩护下,或者夜黑风高的时候招摇过市。
  于是,我们四个经常同出同进。别人在耗子和马晶晶的眉目传情中,已经隐隐发现他们的动向;但在我们班人心中,我和果果绝对俩绝缘体。其实,我也暗暗希望别人怀疑我和果果在热恋中,因为这样的绯闻环境往往有利于培养暧昧的气氛,有助于产生化学反应。可是无论我和果果怎么亲密(当然也亲密不到哪里去),不说果果的追求者仍然有增无减,就连我们班的“小喇叭”也不来八卦一下。

  果果每天仍然疲于应付那些玫瑰花和口水,学校门口又多出了好几家花店。每次果果经过,花店老板都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仿佛果果就是他们的“财神奶”。
  但最令我欣慰的是,自从果果叫我那声“帅”以后,她就没再改过称呼;我也亲切地称她为“果果”。我们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生分了。我不知道自己保护果果的举动是否打动了她;但我确定,黄晓果已经深深地印在,不,刻在了我的心里、脑海里、我浑身上下每个毛细孔。如果孩提时的表白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去年对着舞台上魅力四射的果果只是虚荣心作祟;那么这次,那双为了我惊慌失措的如水双眸,让我无时不刻地想念。

  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虽然已经老生常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我还是被爱情的力量折磨得不成人形。我开始莫名其妙地突然面带微笑,活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中;就连言行举止也开始琼瑶起来。
  我晚上常常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早上醒来,刷牙的时候会想她用什么牌子的牙膏,不然口气怎么会那么香;进而想到,她的嘴唇何以那么柔软,亲上去会不会也依然绵甜;然后她的舌头……想着想着,下面就撑起了小帐篷,然后遮遮掩掩跌跌撞撞地去找裤子,生怕被老爸老妈看见青春期的物理反应……以至于我开始逃避她的目光,在人前尽量装作不在意她的存在;在她离开后,却又念念不忘。

  “我怎么这么蛋疼?!……”
  我问苍天,苍天吐我一身口水;我问大地,大地溅我一身烂泥;我问耗子,却脱口而出:
  “我蛋怎么这么疼?”
  耗子看看我,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摸摸头发,伸出手掌,看看天:“怎么突然下雨了”,然后看看我:“诶?你怎么变斑点狗了?”再看看前方远去的汽车:“哦!他妈的,你真背”,然后大摇大摆走了。
  ……
  我叫住耗子,说把我晾在后面太缺德了吧?!
  耗子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说现在怎么多愁善感了?

  我心虚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你和马晶晶,什么阶段了?”
  耗子无耻地笑笑:“说还没到本垒。”
  然后我们相视一笑,无耻的平方。
  不远处,马晶晶站在雨中,撑着一把伞;我近视,这样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马晶晶能和果果有的一拼。我说,耗子眼光不赖啊,和马晶晶对上眼了。
  耗子用无耻的无耻次方看着我说:“黄晓果我高攀不上,我也没有高攀的心;马晶晶不错了,我知足。”我惊讶地看着耗子,耗子已经开始一手撑起伞,一手搂着马晶晶的纤纤细腰。

  耗子的一番话,让我突然意识到,恋爱中的人是盲目的;但是对于爱情,甚或有更多局外人一样盲目。都说恋爱的人有三种,第一种因为身体,第二种因为寂寞,第三种才是因为爱情;也就是说你谈了恋爱,并不代表你拥有爱情。
  “我爱你”被说来说去,比打屁容易多了;可是说出来的只是三个字,里面又有多少感情呢?就像我小时候要果果做我媳妇儿,是年幼无知;而在台下仰望聚光灯下的果果,或许是虚荣心和占有欲作梗。
  那现在呢?
  有人说真正纯粹的爱不会掺杂激情,甚至陷入爱情的人都察觉不到。如果连爱都没有察觉,那么,爱情是否注定是悲剧?
  那些堆积在黄晓果面前的玫瑰,有多少代表真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又是什么?
  一张脸又能吸引多少真正的爱情?
  ……
  这些问号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风起云涌,就这么纠结着,让我纠结到蛋疼。

日期:2010-05-23 22:28:48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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