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鼻子发酸,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缴费单,数字后面的零多得让他眼前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的手微微颤抖,纸边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无声的呐喊。
"哥......"徐西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爸他......"
徐东没说话,只是攥紧了那张纸,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传来仪器的滴滴声,像是某种倒计时,每一秒都在敲打着他的心。
徐凡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里。他才十七岁,肩膀瘦得能看见骨头,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徐东记得,就在上个月,父亲还在为徐凡的学费发愁,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完高中。那时的父亲,虽然满脸皱纹,但眼中还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现在,锅和铁都砸了,可父亲却等不到徐凡毕业的那天了。
病房的大门打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就像死神拿着镰刀一样的出现在了走廊,看着面前三个衣衫破烂的小娃娃,医生垂下头,声音低沉而沉重:“进去吧。”
蹲在角落里的徐凡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病房,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随后徐西和徐东也走了进来,看着病床上枯瘦如柴、喘着厚重呼吸的父亲,三人都垂下头,强忍着泪水。徐凡则是扶着父亲的病床,不断地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
父亲伸出那布满老茧的手,想要去抚摸徐凡的脑袋,尽管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也够不着了,只能拉着徐凡的手,喘着粗气说道:“小凡,别哭,你是我们老徐家的希望。别哭,别哭……”
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随后,父亲朝着徐东和徐西两兄弟招了招手,两兄弟立马来到父亲的病床前,蹲在床前,像是两个等待命令的士兵。
“东娃子,你是家里的长子,是顶梁柱,要照顾好两个弟弟。”父亲使出浑身的力气,握着徐东的手,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如锤,“小凡是我们家的希望,他考上了大学,我们老徐家也算是有个大学生了,我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徐东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徐凡,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泪水,坚定地说道:“爸,你别想这些事情了,只要小弟能考上,我就是去卖血也要把他给供出来。”
听到徐东的保证,老父亲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虽然微弱,却温暖了所有人的心。他看了看徐东,再看了看徐西,声音更加微弱:“西娃子,以后要多听哥哥的话,多帮着哥哥分担分担……”
徐西也哭着连连点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地上。
“去把二叔的三轮开过来,咱们回家。”老父亲突然说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话音刚落,徐东就跪在老父亲面前,声音哽咽:“爸,不……”
“我的身体我知道,再住下去也是浪费钱了。”老父亲没等徐东说完,就打断了他,目光转向徐西,“去。”
徐西也有样学样地跪在老父亲面前,一言不发,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东娃子,我明白,你也明白。”老父亲喘着粗气,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再住下去也是增添负担,我知道你们孝顺,但是我不想……不想死在医院,咱们回家,回家行不行……”
徐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他满是哭腔地说道:“爸,咱们再住……”
“你要还是我儿子,还认我这个爹,就去开车过来,咱们回家。”老父亲没等徐东说完,就打断了他,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东跪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知道父亲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他咬了咬牙,终于站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徐西和徐凡看着哥哥的背影,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和父亲微弱的呼吸声,像是最后的告别。
兄弟三人小心翼翼地将二叔那辆破旧的三蹦子里里外外都垫上了厚厚的稻草和几床旧被子,生怕老父亲在颠簸的路上受到一点不适。办完出院手续后,他们轻手轻脚地将老父亲抬上了三蹦子,车子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仿佛每一步都在叩击着三兄弟的心。终于,他们回到了那座年久失修、墙皮剥落的老屋。
将老父亲安置在东厢房的炕上后,徐东匆匆赶往村里的木材厂,定了一副最便宜的棺材。棺材的木料粗糙,边缘还有些毛刺,但徐东知道,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负担得起的。回到家里,他看见两个弟弟正守在老父亲的床前,神情凝重。老父亲的面色突然变得红润,双眼缓缓睁开,目光却没有落在三兄弟身上,而是直直地望向空中,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心安的景象。他慢慢抬起手臂,伸向空中,声音微弱却充满温柔:“淑芬,你来接我了……”
三兄弟面面相觑,心中一阵酸楚。徐凡快步上前,扶住老父亲的胳膊,却发现那手臂已经开始无力地垂下。他心中一紧,伸手去探老父亲的脉搏,却发现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老父亲的脸依旧带着笑意,双眼微睁,仿佛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徐凡再也控制不住,扑在老父亲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爸,爸……你别走……”
徐东爬上炕,强忍着悲痛,对徐凡和徐西说道:“爸走了,你们俩去找两根高凳,再找块平一些的板子,或者拆个门板,放在上面。”两兄弟闻言,立刻行动起来,脚步沉重却坚定。徐东则轻轻抚摸着老父亲的脸庞,手指颤抖着将那双微睁的眼睛合上。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老父亲抱了起来,缓缓走向堂屋。
随着二叔赶到,在家门口放上了一挂鞭炮。
村里的长者已经闻讯赶来,几位妇女拿过事先准备好的寿衣和毛巾。她们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三兄弟,随后开始为老父亲换上寿衣。一位年长的妇女动作轻柔地为老父亲擦拭身体,嘴里念叨着:“老徐啊,你这一辈子辛苦了,现在可以安心走了。”另一位妇女则帮忙整理寿衣的褶皱,确保每一处都平整妥帖。她们的动作娴熟而庄重,仿佛在为老父亲送行时,也在为这个家庭传递最后一丝温暖。
三兄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徐东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徐凡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徐西则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堂屋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只有妇女们轻柔的动作和偶尔的低语声在空气中回荡。
寿衣换好后,老父亲的面容显得更加安详,仿佛真的已经与母亲淑芬在天上重逢。三兄弟站在堂屋中央,望着那副简陋的棺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不舍。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家再也不会完整了。
二叔一脸严肃地将东娃儿拉进了屋子,轻声问道:“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啊?”东娃儿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各个口袋,然后慢慢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皱巴巴的零钱,仔细数了数后,才抬起头看着二叔说道:“二爸,都在这里了,总共也就两百多块吧。”说着便把那把零钱递向二叔。
二叔接过那些零钱,放在桌上,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红包,开始认真地整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东娃儿,语气有些沉重地说:“等会儿得给那些过来帮忙的人发红包,你看看这每个红包封多少比较合适呢?另外,关于你爸的后事该怎么处理,比如请道士做法事之类的……”
然而,二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徐东突然伸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打断道:“二爸,您先别说了!等棺材运到之后,我们三兄弟直接把我爸抬到我妈的坟上去,让他俩合葬在一起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咱就不办了。”徐东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二叔徐坚一听完这话,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瞪大双眼,怒吼道:“怎么能不办呢!东娃儿啊,你到底是咋个想的哟?难不成是担心钱不够吗?”徐东被二叔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得浑身一颤,原本就低垂着的脑袋这下更是深深地埋进了胸口里,他不敢抬头看二叔一眼,只是默默地抽泣着,那瘦弱的肩膀随着哭泣一耸一耸的。
见此情景,徐坚心中虽然仍有怒气,但还是心疼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徐东的后背,放缓语气说道:“东娃儿呀,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呐!你爸爸的后事要是不办,你让村子外头那些人会咋个看待咱们家哟?而且往后你们三兄弟还都得娶媳妇成家立业呢,你可得多为你那两个弟弟考虑考虑啊!再说了,别太担心钱的事儿啦,大不了咱把酒席办得简单一些就是咯,反正到时候村里头来帮忙的乡亲们都会赶礼的,总归能应付过去的,没啥好怕的。”
就这样在二叔的操持下,三天后才将老父亲的葬礼办完。
将父亲的后事料理妥当后,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帮忙的村民和亲戚们陆续离开,只剩下徐家三兄弟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夕阳的余晖洒在破旧的屋檐上,映出几分凄凉。老大徐东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咱们把家里收拾一下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乱着。”
老二徐西点点头,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动作虽快,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老三徐凡则默默走进屋子,开始收拾灵堂里留下的杂物。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徐东则一趟趟地往外搬运垃圾,脚步沉重,仿佛肩上压着无形的担子。
夜幕降临,村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家家户户的灯也陆续熄灭。徐家三兄弟却依旧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桌上摆着一叠钞票和几张写满数字的纸条。昏黄的灯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上。
徐东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爸走了,留给我们的除了这房子,还有八万九千多的债。二爸家的三万,婶子的二万,张根旺叔家的一万六,大舅家的一万八,二舅家的四千……这些都得还。”他说完,从桌上那叠钞票中抽出三张递给徐西:“老二,后天跟我去花城干工地。大舅帮我们联系了个包工头,一天一百八,包吃包住,这钱你拿着买点生活用品那边都挺贵的”
徐西也没客气立马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接过大哥递过来的钞票。
接着,他又点了十张钞票,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两张,递给徐凡:“小弟,这钱你拿着。明天去上学,晚上回来去二爸家吃饭顺便把这钱交给二妈,算是你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剩下的两百是你的零花钱,买点文具什么的。我已经跟二叔说好了,你以后就在他家吃饭。我和老二每个月会给二妈打生活费。二妈这人你也知道,嘴碎,你多忍让点,有空就帮她干点家务。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等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凡低着头,没有伸手接钱。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徐东:“大哥,我不读了。”
这句话像一颗丨炸丨弹,瞬间在寂静的堂屋里炸开。徐东愣住了,手里的钞票掉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盯着徐凡,声音有些发抖:“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读了。”徐凡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
“啪!”徐东猛地一拍桌子,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站起身,一脚踢开凳子,冲到徐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柜子前。柜子上摆着父母的遗像,照片里的父亲目光慈祥,仿佛正注视着他们。
徐东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父亲的遗像,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爸临死前还在念叨着你考大学!现在他刚走,你就不读了?你想干什么?啊?!”
徐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咬着牙,倔强地抬起头:“我不读了!我读不下去了!就算去考,我也考不上!我不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怒吼。
徐东扬起手,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在徐凡脸上。徐凡没有躲,直挺挺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东。徐东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最终无力地垂下。他蹲在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徐凡捂着脸,转身冲出了家门。夜风很冷,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徐西没有去追徐凡,而是走到徐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别太自责了。爸刚走,小弟一时接受不了,给他点时间吧。他会想明白的。”
徐东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房梁,声音沙哑:“爸走了,咱们没爹了,没顶梁柱了……可生活还得继续,债还得还。后天咱们就要去打工了,可小弟这个样子,咱们怎么放心走?爸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把小弟供出来……你让我怎么办?”
徐西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大哥,要不……咱们明天去一趟学校,看看能不能给小弟办个休学?半年或者一年都行。要是学校不同意,就让小弟的班主任吴老师劝劝他。吴老师一直把小弟当儿子看,说不定能说动他。”
“休学?”徐东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站起身,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走了几圈后,他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徐西:“可办了休学之后呢?让小弟一个人在家?万一他跟镇上那些混混混在一起怎么办?”
徐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哥,咱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小弟不是不懂事的人,他只是需要时间。”
徐东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堂屋中央,目光呆滞地看着父母的遗像。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桌上的钞票轻轻颤动。屋外,远处的狗吠声隐隐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徐东便早早地起了床,蹲坐在门口那斑驳的台阶上,手里夹着一根五块钱一包的杨梅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紧锁,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徐西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大哥脚下那一地的烟头,心中不禁一紧。
“大哥,别这么焦虑了,”徐西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我看小弟在房间里睡得挺香的,说不定今天就想通了,改变主意了呢。”
徐东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即将燃尽的烟,烟头的火光在清晨的微风中忽明忽暗。或许是抽得太急,或许是抽得太多,徐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干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徐西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大哥的后背,试图缓解他的不适。过了好一会儿,徐东才从干呕中缓过神来,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徐西,声音沙哑却有力:“还是得想办法让小弟去念书啊。”
徐西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我也想让小弟去念书啊。可他要是自己不想通,没有那个心气去念书了,咱们总不能把他绑到学校里面去吧?小弟就是个犟种,要是考试的时候给你交白卷,我看你怎么办?”
徐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想了一夜。要是小弟今年真的不想读了,在学校能够休学一年半载的情况下,咱们干脆就把小弟带到花城去。第一,有我们看着他,放心些;第二,让他看一看我们挣钱有多辛苦,回来读书的时候也能更加用功刻苦些;第三,让他见见世面,看看外面的那些有学历的知识分子,是怎么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挣钱的。只要小弟生出了羡慕的心,他自己就知道努力了。你觉得咋样?”
徐西沉默了片刻,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大哥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迫切和期待。徐西心中一软,不忍心再泼冷水,只能点头说道:“既然大哥想清楚了,我没意见。但是大哥,你得想好小弟去了住哪里?还有……还有……”
徐东急切地拉住徐西的胳膊,追问道:“还有什么?快说呀!”
徐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还有就是,大城市里不止有坐在办公室吹空调的知识分子,还有很多灯红酒绿。你就不怕小弟迷恋上了那里的生活,不肯回来读书了吗?”说完,徐西从地上捡起大哥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烟雾中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那你说咋办嘛?”徐东有些暴躁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躁。
徐西沉思片刻,掐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看我还是把小弟叫起来,先看看他的意思。要是他回心转意了,就好说了;要是还是坚持的话,就带他到学校里去找他们的班主任。不管是读书还是休学,都要去学校的。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完,徐西径直走向徐凡的房间,徐东紧随其后。两兄弟一前一后地推开了徐凡的房门,却发现徐凡并没有睡觉,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双眼朦胧,似乎一夜未眠。
不等徐东开口,徐西率先走上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弟,起床了,走吧,二哥送你去学校。”
徐凡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和疲惫:“二哥,我昨天都说了,我不读了。”
徐西走到床边,轻轻搂住徐凡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和试探:“臭小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在学校里欺负你了?你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收拾他。”
“没有人欺负我,这完全就是我自己的问题啊!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去读书了,只要一看到那些书本,我的头就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徐凡一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一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徐西心疼地搂住徐凡,轻轻地拍打他的胳膊,柔声安慰道:“二哥明白爸爸的离开对你来说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这件事让你的心里背负上了异常沉重的负担。你害怕因为自己考不上大学而辜负了爸爸一直以来对你的殷切期望,也担心如果没能考上大学会对不住我和大哥。可是小弟呀,你连尝试一下都还没有做过,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断定自己肯定不行呢?而且,你以前的学习成绩明明那么优秀,如果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啦!就算最终的结果真的不尽如人意,没有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和大哥也绝对不会责怪你的,我坚信爸爸泉下有知的话,同样也不会怪罪于你的。”说完还不忘向站在一旁的大哥徐东使眼色。
大哥徐东敏锐地捕捉到了徐西投来的眼色,他心领神会,赶忙附和着说道:“没错啊,小弟!你可是咱们家的大骄傲呢!想当年,我跟老二连初中都没能顺利毕业,而你如今却即将完成高中学业啦!这其中付出的艰辛与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呀,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你真真切切地为之拼搏奋斗过,那就足够了。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人责怪你的!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咱家最出色、最让人引以为傲的那个孩子!”
面对大哥二哥的劝导,徐凡依旧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带着一丝疲惫:“大哥,二哥,我晓得你们是为了我好。即便爸临走时没交代我读书的事,你们也会供我读书的。可我马上就十八岁了,已经能独立思考了。我想清楚了,也想明白了,决定不读了。你们不用再劝我了。”
徐东一听这话,眉头一皱,火气“噌”地窜了上来,手指刚抬起来,话还没出口,就被眼疾手快的徐西一把拽住。徐西赶紧打圆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弟,我跟大哥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和压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三兄弟一起去学校找老师,看看能不能让你休学一年半载,给你一个缓冲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万一哪天你想明白了,想读书了,也有个退路。这样也给我和大哥一个缓冲的时间,你看行不行?你要是直接退学,我和大哥现在都想不明白,也不会答应。万一你以后后悔了,退学了可就难办了,咋样?”
徐凡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似乎在权衡利弊。终于,他抬起头,目光在两位哥哥脸上扫过,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坚定:“我没问题。”
徐西用手肘轻轻顶了顶身边的大哥徐东,示意他表态。徐东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力,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的话,就去学校吧。”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了徐凡的房间,脚步沉重地走到外面。
徐西跟了出来,看着大哥焦虑不安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大哥从小就不善言辞,尤其是面对老师时,总是紧张得手足无措。徐凡也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三人一路无话,默默走到了学校。在徐凡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教师办公室,找到了徐凡的班主任吴学文。
吴学文让徐凡的两个哥哥坐下后,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向徐凡,语气温和却带着关切:“徐凡,你爸爸离开了,我知道你心情很悲痛。但现在你要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学习,争取在高考时考个好成绩,考上理想的学校,告慰你爸爸的在天之灵。”
徐凡低着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对不起,吴老师,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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