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灯光闪烁晃动，妙曼音乐缓慢流淌。
　　我半眯着眼靠在柔软沙发上，用力享受着自由惬意的生命。
　　“一哥……”
　　穿着低胸T恤的浓妆女孩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嗲甜发腻。
　　我故意扫视她那雪白的高耸，慢悠悠地张开嘴。
　　“生日快乐！”
　　女孩顺势将一颗剥好去籽的荔枝塞到我嘴里，随后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娇艳红唇印在我脸上，同时一只手伸到我腰带处并且正在继续往下。
　　“哈哈哈！乖！”
　　我按住她的手，从兜内摸出好几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顺手塞到她那雪白深沟中。
　　“谢谢一哥！祝一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女孩脸上全是惊喜，将我搂得更紧，将雪白高耸完全挤变了形。
　　“生日快乐！”
　　我心情大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从兜内掏出厚实的一沓钱，扬手抛出。
　　红彤彤的百元大钞纷纷洒洒，在空中如同翩翩蝴蝶般四处飞舞飘落，在多彩灯光照耀下更具诱惑力。
　　厅内几个女孩先是呆滞，随后发出惊声尖叫，手忙脚乱地扑向遍地红色钞票。
　　我撬开一瓶百威，单脚踩在玻璃桌上，仰头一口气全部喝光。
　　兴奋、得意、振奋，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令我生出天下皆在掌握的错觉。
　　“阿一，生日快乐！”
　　坐在沙发角落的青年提着啤酒起身走到我面前，并扬了扬酒瓶。
　　“阿乐，看上哪个妹子了？又或者是看上哪些妹子了？今晚除了你，我可是一个人都没叫过来！”
　　我又开了一瓶啤酒，跟他碰了碰瓶，对他眨了眨眼。
　　眼前这个年纪与我相仿的青年叫徐长乐，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死党。

　　不过他的家庭条件与我天差地别，前些年辍学后便跟我断了联系，直到半年前偶遇后，我们才又开始重拾往日友谊。
　　据他所说，他辍学后便到社会上闯荡，后来跟了一个叫做耀文的江湖大哥，这些年也算是能混个温饱。
　　说实话，我很瞧不上他口中那种混江湖的人。
　　在我看来，这些人基本都是人渣，是社会的毒瘤。
　　他们赚钱的方式基本都是违法乱纪的行业，最好也就是一些踩在法律边缘的灰色行业，所谓的生意根本谈不上正当。

　　但阿乐除外，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了生存下去而逼不得已选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因此我一直打算将他从这个肮脏泥潭中拉出来。
　　“没兴趣！”
　　阿乐摇了摇头，看都没有多看那些为了捡钱丑态百出的女孩一眼。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好了吗？”

　　我知道他心里惦记着他的女朋友林娇娇，也没有勉强他，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阿一，你觉得我真能在你家公司上班吗？”
　　阿乐摸出两支烟点燃，顺手递给我一支，脸上露出无奈苦笑。
　　“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凭什么一个月拿几千块工资？”
　　“怕什么？只是个闲职而已，我老爸也知道我们关系，不会多说什么的！”
　　我搂过他肩膀，十分认真地说道：“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我他妈立即开除他！”
　　虽然我这个总经理在公司基本什么事情都不管，但要开除几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别引诱我了，都搞得我真的有点想去了。”
　　阿乐叹气摇头。
　　“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走的这条路回不了头的。”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我肩膀：“不过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一辈子两兄弟，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你生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行吧！以后遇到任何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别的没有，钞票大把！”
　　见他态度颇为坚决，我也没有继续劝下去。
　　不过我心里仍然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会想通也说不定，毕竟他现在走的这条路随时都有可能会让他丢了性命。
　　“墨青人呢？还没有忙完吗？”
　　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价值几万的劳力士，又对之前那个女孩招了招手。
　　这家叫做豪庭的高档商务KTV我最近来得十分频繁，除了喜欢花天酒地之外，我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跟这些陪酒卖笑的女孩不一样，陈墨青刚刚踏出校园，负责在这家KTV大厅内演奏钢琴。
　　她容貌不算很漂亮那种，但却十分耐看，身上那种温婉恬静的气质令我十分着迷。
　　不过在任何酒吧夜场之类的场合，像是她这样的女孩必定免不了遭遇骚扰。
　　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拉近关系，我在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便宣布她是我女朋友，尽量为她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可惜她似乎不太喜欢我，对我的态度也颇为冷淡。
　　不过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反而不稀罕。
　　在我心里，她的魅力比起那些钱到裤脱的女孩大了不下百倍。
　　尽管知道她不怎么待见我，我仍想要她在我生日时候过来陪我喝酒聊天，算是稍微行使一下VIP客户的权利。
　　“我去问问！”
　　女孩连忙点头，快步走出包房。

　　阿乐也站起身，将腰带上的BP机取下，看了一眼后对我说道：“阿一，我去回个电话。”
　　“聊聊就行，别重色轻友，说好了我们两兄弟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的！”
　　我知道十有八九是他女朋友林娇娇呼他，摆手示意他速去速回。
　　“怎么还没有来？”
　　阿乐走了都差不多十来分钟，之前那个女孩和陈墨青都没有出现。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抓起一瓶啤酒边喝边走出包房。
　　耳边并没有响起熟悉的钢琴声音，反而传来了嬉闹和哭泣声。
　　我所在的位置是KTV二楼，侧面是旋转而上的楼梯。
　　几个穿着弹力背心的小青年正在嘻嘻哈哈地打闹，其中一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青年正强拖着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女孩上楼，嘴里脏话不断。
　　女孩明显不愿意跟他们上楼，不断呼救挣扎想要摆脱对方钳制，身上的T恤牛仔裤弄得脏兮兮的。
　　“艹尼玛！让你陪酒是看得起你！”

　　“不就是一个出来卖的吗？还他妈搁这装清纯？”
　　穿着西服的大堂经理亦步亦趋跟着他们，点头哈腰，一脸谄笑：“几位大哥，她只是个弹琴的，什么都不懂的！要不我马上替几位大哥安排几个玩得开的女孩，保证让您们满意！”
　　“我满意你妈！”
　　刀疤青年扬手便甩了大堂经理一个耳光，同时抬脚踹在他小腹处。
　　大堂经理猝不及防，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顺着楼梯滚下，摔得头破血流。

　　“今晚老子吃定她了！”
　　刀疤青年狞笑着强拉女孩上楼，其嚣张跋扈模样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我不去！放开我！”
　　女孩哭喊挣扎，但却根本无法摆脱对方钳制，被强拉着一步步上了二楼。

　　我看得很清楚，那个被强拉着上楼的女孩正是我心仪的女孩陈墨青。
　　“我艹尼玛！”
　　刹那间，我全身的血一下子冒到脑子里，提着酒瓶冲了过去！
　　“砰！”
　　我扬起手中酒瓶重重地砸在了那个刀疤青年的头上！
　　金黄色的酒液连同玻璃碎屑四处飞溅。
　　我抬脚又踹在刀疤青年的肚子上，同时怒吼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碰老子的女人？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我完全没有考虑动手后会有什么后果，也不太担心后果。

　　鲜血顺着刀疤青年的头发滴落下来，而我也趁此机会将陈墨青拉到自己身后。
　　我能感觉身后的她紧紧抓着我的衣服，似乎害怕到了极点。
　　得益于家庭条件优渥，从小到大我便是个不服输且不怕事的主，因此即便孤身一人面对多人，我心中也没有半点惊惧。
　　“艹！你他妈是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打我？”
　　刀疤青年倒地后翻身爬起，捂着脑袋怒吼：“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弄死这个孙子！”
　　另外几个小青年这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朝我扑过来。
　　多人群殴一人根本不会像是电影中那样单人依次上，尽管我手里还捏着半截酒瓶子，但仍然不敌他们人多势众。
　　才刚刚一个照面，我脸上便挨了两拳，腰侧也被踢了两脚，差点被踹翻在地。
　　暴怒之下，我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扑向刀疤青年，手中半截酒瓶捅进了他的肚子。
　　酒瓶并不如刀具那般锋利，虽然捅到了他，但实际上最多也就刺入他肚子两三厘米而已，伤势并不足以致命。
　　我一只手扯着刀疤青年，同时将半截酒瓶拔出，想要再次捅向他。
　　但就在此刻，我耳中响起‘哐当’声音，接着脑袋被某种沉重物体砸中，耳鸣心跳，两眼发黑后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模糊视线中，我看到了洒落在地上的花盆碎片。
　　“艹！弄死这个孙子！”
　　包括刀疤青年在内，他们几人呈圆形将我围住，抬脚朝着我全身各处猛踹。
　　脑袋遭受重击的我意识有些模糊，根本没办法爬起来，只伸手将脑袋勉强抱住，任由他们踢打。
　　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他们的踢打并未令我感觉太过疼痛，只是晕沉感越来越严重。
　　“艹！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

　　“给我按着他！今天我不下他一个零件，我就不叫刀疤！”
　　刀疤青年伸手从兜内掏出一把两寸多长的匕首，狞笑着蹲了下来。
　　“艹尼玛！有种跟我单挑！”
　　看到刀疤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我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但从小到大养成的性子使我从不会开口求饶，即便危险已近在眼前。

　　“单挑？你脑袋被驴踢了？”
　　刀疤阴冷一笑，像是故意吓我一样晃动手中匕首：“你以为在拍武侠片？兄弟们，给我按紧点！”
　　“在干什么？”
　　就在他们几个人按住我的手，强行将我手指掰开伸直的时候，一道颇为威严的声音响起。
　　“豪哥！”
　　包括刀疤在内的几个青年齐刷刷地站直，脸上全是敬畏之色。
　　趴在地上的我基本已无力站起，只能勉强侧过头望过去。
　　“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中年男人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冷冷问了一句。
　　“豪哥！这孙子刚才给我开瓢了！还顺便插了我一瓶子！”
　　刀疤伸手擦掉额头上快要干涸的血迹，又将弹力背心脱下绑在小腹伤处，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打算要他一根手指！”
　　“明明就是你这个混蛋先对我的女人动手动脚！”
　　我闻言怒不可遏地大吼。
　　“你的女人？在哪里？”
　　刀疤哈哈大笑。
　　我闻言一惊，视线扫向周围，发现除了豪哥和刀疤他们的人之外再无其他人，陈墨青并不在现场。
　　“她……跑了吗？”
　　我心里有些欣慰之余又有些失望。
　　欣慰的是她知道面对危险的时候躲起来，失望的是她仍旧像以前一样毫不在乎我，即便我是为了她才跟这些人打起来的。
　　“带进来。”
　　叫做豪哥的男人从兜内摸出烟点燃，进了旁边一间无人的包房。
　　“弄进去！”
　　刀疤摆了摆手。
　　他那几个手下立即将我架起来，连拖带抬将我弄进了包房。
　　进了包房后，我立即被他们扔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撞得我头晕脑胀，浑身发疼。
　　“小朋友，你家里很有钱？”
　　豪哥端坐在沙发上，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的语气冷淡，但却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
　　这种威严我只在我爸的几个生意伙伴上感受过一次，那种压迫感让我感觉心里十分不舒服。
　　“没错！我家里的钱多到可以砸死你们！”
　　我咬牙强撑双手想要站起来，但脑中晕沉感实在太过严重，导致我最多只能瘫坐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从后脑到肩背处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应该是之前脑袋被花盆砸到而流血导致的。

　　“有意思！”
　　豪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明天这个时候，带三万块钱过来，这件事就算完了。”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不到六百块的县城，三万块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但我不是普通人，三万块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几晚上潇洒的钱而已。

　　“我一分钱都不给你们！你他妈有种弄死我！”
　　钱是小事，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给钱。
　　“艹！”
　　旁边刀疤喝骂中抬脚将我踹翻，摸出匕首恶狠狠地说道：“豪哥，这孙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我砍掉他两根手指他就老实了！”
　　说话间，他几个手下立即上前将我按在地上，并再次将我手掌掰开。
　　豪哥摸出烟点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默许了。

　　“我艹尼玛！你敢动我？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晃晃的匕首离我的手指越来越近。
　　“砰！”
　　就在我几近绝望之时，包房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穿着弹力背心，身材健硕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正是我的好兄弟徐长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房内所有人都微微一惊，我则是趁机挣脱了钳制，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徐长乐，你什么意思？”
　　在看到闯入包房的人是阿乐后，刀疤皱起眉头。
　　“他是我兄弟！”
　　阿乐看都不看刀疤一眼，径直走到我旁边，弯腰将我的手放到他的肩上，把我搀扶起来。
　　“是你兄弟又怎么样？”
　　刀疤冷冷说道：“这个混蛋先动手给我开了瓢，又捅了我一瓶子！豪哥也在这里，你难不成还想直接带他走？”
　　“我一定会带你走！”
　　阿乐低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转脸望向坐在沙发上豪哥：“豪哥，他是我兄弟，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放他一马？”

　　“你觉得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谈面子吗？”
　　豪哥掐灭烟头，眼神转冷。
　　阿乐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我的身体紧贴着阿乐，能够明显感觉在这一瞬间，他身上的肌肉绷紧了。
　　“徐长乐，听到了吗？还不赶紧滚？”
　　局势上面占据了上风，刀疤阴笑着把玩手中匕首：“否则等下失手伤到你，那可怪不得我们咯！”
　　“如果我一定要带他走呢？”

　　阿乐轻轻吐了口气，身子挺的笔直。
　　“你可以试试。”
　　豪哥面带微笑，但眼中寒意已到冰点。
　　包房内陡然变得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阿豪！玩什么呢？”
　　就在此刻，一道温和声音突兀响起。
　　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人字拖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包房。
　　“天火哥！”
　　包括刀疤在内，在看到这个男人出现后，表情都变得极为恭敬。
　　倪勇，绰号天火，我曾不止一次听阿乐提起他。
　　这是一个传奇般的江湖人物。

　　据阿乐所说，义和是倪天火等几个年纪相仿的兄弟硬生生靠着拳脚创建站稳的。
　　其中倪天火最狠，一个人带着小弟将一个盘踞本地多年的帮会硬生生赶了出去，才让义和得以发展壮大。
　　论功劳，他绝对是最大的那个，也是最有资格坐义和头把交椅的人。
　　偏偏他并没有选择上位，而是回到最初的几条老街，经营管理各种小本生意，让很多江湖上的人都不太理解。
　　尽管如此，他在江湖上的威望仍旧很高，想要跟他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过他也早已放话表明不再收人了。
　　在看到倪天火出现的那一刻，豪哥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和煦笑容：“天火，这么巧？”
　　“巧什么巧，阿乐的兄弟出事了，我专门跑过来的。”
　　倪天火笑着坐到豪哥身边，从兜内摸出烟发给对方，点燃后笑道：“阿豪，听说你最近新开的两个场子旺得很，前几天我还打算过去找你喝酒，学习一下运作经验呢！”

　　“哪来什么油水？”
　　豪哥笑着接过烟：“不过天火你想进场的话，我做主另外多送你百分之五的干股如何？”
　　“多谢了。”
　　倪天火微微一笑：“不过你也知道我手下就那么几个人，做点小生意还行。哪来的人手参与你的大生意呢！”

　　“哈哈哈！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天火只要站出来摇旗，想跟你的人只怕比整个义和的人都还要多！”
　　豪哥眯起眼睛：“不管如何，位置我给你留着，万一你哪天想通了，随时都可以进场。”
　　两人之间的谈话看似客气又相互吹捧，但即便是我这个没有混过江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面和心不和，彼此都在打哈哈。
　　趁着他们闲聊之际，我也在偷偷打量倪天火这个传奇人物。
　　他容貌普通，身材不算壮硕，个子也不算太高，双鬓已有微白，双眼却十分有神。
　　尽管他身上是十分普通的T恤牛仔裤，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佬风范，令人折服。

　　如果说之前我对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人毫无好感的话，那么现在我的观点已发生些许变化，原因居然因为眼前这个叫做倪天火的男人。
　　“阿豪。”
　　倪天火笑着掐灭烟头，伸手拍了拍豪哥肩膀：“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个小朋友是阿乐的兄弟，你当给我个面子，过几天我摆几桌酒，算是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既然天火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了。”
　　豪哥看了我一眼，笑着点头：“摆酒就不用了，免得传出去说我以大欺小，过几天我们单独约个时间，喝个痛快！”
　　“一言为定！”
　　倪天火也笑着点头答应。
　　“我们走！”
　　豪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包房，刀疤等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阿乐，送你朋友去医院，我先走了！”
　　倪天火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我一眼，跟阿乐打了个招呼后也走了。
　　整件事得到了解决后，我的脑袋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眩晕了。
　　在阿乐的帮助下出了包房，我下意识左右环视，再次确定陈墨青不见踪影后，心中失望之情更甚。
　　不过阿乐并未察觉到这些，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我送到了医院。
　　我后脑上的伤口并不算大，简单缝了几针后，便强拉着阿乐去吃宵夜。
　　在我家公司大楼侧面有一家面摊的味道很不错，我基本每次在外面喝了酒都会去这家面摊吃点东西。
　　或许是伤口得到处理，又或者我酒醒了不少，之前的那种眩晕感几乎已消失不见。
　　跟阿乐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趁着老板煮面时候，我顺口问了一句：“那个豪哥是什么来头？”
　　我从小便养成了好胜要强的性格，今晚上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也要找回场子才行。
　　“许国豪，义和七个大佬之一。”
　　阿乐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摇头道：“你也别想着报仇了，这家伙出了名的阴险狠毒，跟红道那边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能是怕我听不进去，他又补充了一句：“阿一，你要明白，有些问题并不是钱能解决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放心，我不会那么蠢的！”
　　我笑着回了一句。
　　正好老板端来了面条，打断我们继续交谈。
　　“轰！”
　　就在我刚刚将第一口面条塞到嘴里的时候，耳中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什么情况？”
　　我囫囵咽下面条，下意识扭头望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昏黄路灯下，有不少路人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聚集。
　　“好像是有人跳楼了！”

　　面摊老板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跳楼？”
　　我闻言愣住，再次回头仔细观察。
　　此刻我才发现那些路人聚集的地方居然是我家公司大楼正门口。
　　“咯噔！”

　　一股不祥感觉升起，我脑袋一片空白，心脏猛然狂跳，下意识推开桌凳起身朝着那边狂奔过去！
　　“阿一！”
　　身后传来阿乐的喊叫，但我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只知道用尽全力狂奔。
　　面摊距离我家公司大楼正门有几十米，看热闹的路人早已围成圆圈，均在小声交谈或指指点点。
　　气喘吁吁的我不管不顾，伸手几个围观路人推开，同时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
　　灰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中年男人浑身鲜血，躺着动也不动，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人虽然死了，但眼睛却并未闭上，就这样死死地瞪着我。
　　“爸！”

　　我呆若木鸡地跪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从我记事开始，我妈便不知所踪，是我爸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我带大，并为我创造了极其优渥的经济条件。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听话的主，但他从未因此打骂过我，反而时常责怪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面对如此深沉父爱，我也早已决定慢慢将贪玩的心收拢，跟着他好好学习做生意。
　　但现在这个男人就躺在我面前，而我却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再也不能得到他的爱。
　　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一口气卡在胸腹之间上下不得，心脏也在阵阵收缩，那种彻骨疼痛让我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阿一！”
　　阿乐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我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张嘴努力大口吸入空气，同时伸手用力地抓住他肩膀，惨笑道：“我……我没事……你看我像有事吗？我好得很！他死了，他全部身家都是我的了，不是吗？哈哈哈！”